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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柔心底的思绪千变万化,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半阖着眸子,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出了何事,竟这般严重”。
宋香凝闻言轻轻摇头,只见她神神秘秘的凑到姜柔耳畔,悄声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大表哥的外室有了身孕,大表哥欲将人迎进门来,咱们的那位嫂嫂如何能同意,外祖母的荣栖堂正热闹着呢”。
说完还叹了口气,声音不无遗憾:“真是可惜了,若不是怕惹一身骚,我倒是想继续留在荣栖堂”。
此时的荣栖堂安静的落针可闻,秦老夫人坐在上首,神情再也不见往日的从容,看着下首的闹剧,她狠狠的皱眉。
秦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视线落在眼睛红肿的苏栩若身上,脸上再次挂着往日里的慈爱面容,嗓音柔和:
“好孩子,快到祖母这来,祖母给你做主”。
苏栩若此时已经从方才的怒火中出来,余光看着柳玉婉柔弱的靠在秦晟身旁,下意识护着肚子的模样,她压下的怒火又有了重燃之势。
她心中清楚,柳玉婉怀了身孕,进府是必然的事情,她眼下能做的便是借着这件事,让老夫人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上。
至于柳玉婉,待人进了后宅,她自有法子将人收拾服帖,长子只能从她肚子里出来。
当秦老夫人话音刚落,苏栩若一秒红了眼眶,似是受尽了万般委屈,一步一踉跄的扑到了秦老夫人怀中,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
秦老夫人轻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苏栩若的肩头,:“好孩子,你受苦了”。
话落,视线终于落到了紧紧相依的两人身上,看着柳玉婉楚楚可怜的模样,秦老夫人下意识的不喜。
只是顾及着秦晟在,她并未表现出来,对着秦晟道:“说到底这是你房中的事,祖母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不该管这件事”。
见秦晟想开口,秦老夫人制止了他,继续道:“可如今事关秦家子嗣,你父亲不在燕京,你母亲卧病在床起不得身,我便做回主管了这件事,你意下如何”。
秦晟闻言朝着秦老夫人道:“祖母这是哪的话,您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万事自然都是您来决定”。
秦老夫人刚想点头开口,就被秦晟接下来的话打断:
“婉儿与我一同长大,她性格温柔体贴,有她在,孙儿心中安稳,如今她的腹中有了我的骨肉,孙儿自然不能同先前那般委屈她,孙儿想要以平妻之礼迎她进府,还望祖母成全”。
秦老夫人还未说话,苏栩若便率先忍不住开口:“我不同意”。
她还活着呢,秦晟怎么能娶平妻,何况,柳玉婉那个**人也配?
听到她的话秦晟一个眼神都未给她,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人数不过数万天,他只想同心爱之人携手度过。
苏栩若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仿佛被狠狠撕裂,为什么要这般对她,柳玉婉就这么好吗。
似是感受到了苏栩若的恶意,柳玉婉身子瑟缩一瞬,秦晟立马将人挡在身后,再看向苏栩若的眼神中带上了寒冰。
秦老夫人见苏栩若这般沉不住气,有些怒其不争,见秦晟这般护着柳玉婉时,眼神阴沉了一瞬,秦晟是秦家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孩子,怎么能被情爱迷了眼。
她敛了神色沉声道:“晟哥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柳氏入过教坊司,怎能做你的平妻”。
秦晟刚想开口反驳,就感受到身后人的动作,转头就看到了一脸不赞成的柳玉婉,她微微摇头示意秦晟不要说话,而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朝着秦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说的是,玉婉身份卑**,没有资格做晟哥…秦公子的妻子,也从未如此奢望过,只求日后能陪在公子身边,哪怕一辈子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玉婉也是心甘情愿”。
才怪
玉婉声音柔和,强忍着涩意说出,神情哀婉,整个人摇摇欲坠,看着可怜极了,只是她的心中无比平静。
自秦晟娶妻后,她心中最后一丝情爱的念想就断了,入府只为求荣华富贵。
秦老夫人看着秦晟溢于言表的心疼,余光瞥到愤愤不平的苏栩若,她觉得苏栩若这局输的不亏。
柳玉婉这一番话自是仔细考量之后的,如今秦晟还未掌权,自然无法随心所欲的决定一切,她要做的便是让秦晟知道自己受了委屈,这般对她才会有愧疚。
至于苏栩若不会让她生下孩子?
那还真是巧了,这便是她给苏栩若准备的贽礼,还望她到时候定要稳稳得拿住才好。
等赵氏得知柳玉婉不日便要入府的消息时,怒急攻心,直直的昏了过去。
作孽啊!她千防万防竟都没有将拦住这个小**人进府,哪怕只是一个贵妾,她柳玉婉一个罪臣之女也是不配的。
赵氏刚刚苏醒,就派人将秦晟唤来,母子俩各执己见,不出意外的谈崩了。
等秦瑕月闻讯赶来时,方至厢房门口便听到了屋内摔摔打打的声音,伴随着赵氏的怒骂声。
秦瑕月不敢耽搁,快步朝屋内走去,迎面撞上面色冷凝的秦晟,脚步微顿,望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担忧,:“哥哥….”。
秦晟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便径直离去。
秦瑕月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向里间走去,然后恰好看到赵氏两眼一翻倒在床上。
秦瑕月大骇,口中高喊着大夫,一时间赵氏所居的清风院乱成了一片。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姜柔足不出户却一件不拉的知晓,看着身旁还在手舞足蹈讲故事的宋香凝,姜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中的绣花棚子,伸手轻点了点宋香凝的额头,打趣道:
“若是让往日赞你娴静的人知晓你如今这副皮猴样,怕是会惊掉眼珠子了”。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宋香凝的抗议,而后两人闹作一团,清脆悦耳的笑声飘向院墙外,飘进了墙下人的心里。
盛安看着眸色柔和下来的谢景辞,心中毫无波澜,他只能说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往日的他哪里能见到,不染尘事的公子就是因为二少夫人几日未出门,就眼巴巴的寻过来的样子。
作为公子最贴心的下属,盛安深谙他家公子心理,压低声音道:“公子可要进去瞧瞧”。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瞧他这张嘴,怎么就忘了他家公子单相思这件事呢,毫不意外的接受到了来自谢景辞的冷眼。
看着谢景辞离开的背影,盛安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果然是未经过情事,按照话本子里的发展,他家公子很像默默无闻暗中守护佳人的旁角。
高大修长的身影微顿,下一瞬盛安就听到谢景辞清冷的嗓音:“明日末正三刻梅竹亭池边,我寻到了她的帕子”。
末正三刻是她午睡醒来后两刻钟,不会误了她休息,谢景辞暗想。
怕盛安做事毛躁,又出声重复道:“末正三刻,莫要在此之前扰了她清静”。
盛安顿了一瞬,然后恭敬应声,心中却啧啧称奇,乖乖,他家公子会拱…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