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纯说完，她手指仍旧贴在唇上，望着江阳迈步离开的背影。
舞蹈是自己的强项，也是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骄傲。
很不想承认，自己的舞蹈水平，会不如江阳。
同时又很希望，江阳的舞蹈水平，远超自己。
既希望他不如自己，又渴望被他超越。
自相矛盾的心理。
因为江阳越优秀，自己拿江阳公司的协议回家，给爸妈过目时，才更有说服力。
承认别人优秀很简单，承认自己不甘心很难。
嫉妒他的天赋，又依赖他的光芒。
江阳迈步来到排练厅中央，对两位监考老师深深鞠躬，做完自我介绍，旋即开始考核。
先是展示基本功。
一开始的下腰，小跳，展示身体柔韧性的动作，中规中矩。
旁腿一百八十度贴耳，保持十秒不晃，脚尖勾绷变换三次。
监考老师中的男教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老腰。
接着是连续十六圈鞭腿。
田曦微看得瞳眸收缩，抓紧衣角。
可以了。
足够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基本功，一旦失误，后续的考核可能会被叫停。
江阳没有停下。
继续。
二十四圈。
当第三十二圈完成时，田曦微手指掐进大腿。
很怕江阳会失误。
又感觉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动作流畅，行云流水，发丝始终呈同一抛物线，结束定点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自己练了十年的腿，还不如江阳随便一抬。
排练厅一片安静。
刘浩纯喉咙轻微滚动，抿紧唇角。
自认为自己的基本功足够扎实，却也没到江阳这种程度。
原本交叠的双手松开。
常年练舞的自信被瓦解。
无意识踮脚又放下
心中暗暗嘀咕一句：江**。
接着是个人展示环节。
江阳选的曲目是《黄河》第四乐章。
音乐响起的第一秒，江阳用蒙古舞趟步入场。
每一步距离保持一致，脚步声与前奏第一个重音同步。
扫视评委时不眨眼，最终定格在镜中自己的身影上。
音乐持续到一分钟，黄河怒涛段，也是钢琴最强音部分。
江阳从平转，到跪转，接着是空中元宝转，一气呵成。
大跳接双飞燕时，裤腿带起的气流能吹动评委桌上的纸张。
音乐声来到苦难叙事段。
是小提琴独奏部分。
突然跪滑，膝盖离地仅一厘米，小指与无名指痉挛状颤抖，沉浸在音乐里，展现人物挣扎的情绪。
女教师摘掉自己的镜片，怀疑自己眼花，悄声对旁边的男教授说道：“三十二圈挥鞭转零位移……这届终于出了个能进国家队的苗子。”
男教授钢笔悬在打分表上迟迟不落，舍不得打断观赏。
不自觉跟着节奏抖腿，没有表现出一贯的威严形象。
《黄河》第四乐章音乐停止，整个排练厅，一片寂静。
一旁坐着的考生们，没有窃窃私语。
没有低声议论。
仿佛忘记怎么说话，失去表情，麻木的看着。
然后是即兴编舞环节。
田曦微手指头搅在一起，自己刚刚就是在这个环节里失误的。
北舞不允许任何失误。
如果江阳犯了和自己一样的错误，之前表现得再好，也前功尽弃。
虽然知道，江阳的专业水平比自己好太多，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随着钢琴老师修长的手指按动琴键。
钢琴第一个音符响起，江阳用倒踢紫金冠直接砸进排练厅中央。
空中保持元宝腿姿态。
落地瞬间完成单腿跪滑的缓冲。
眼神紧盯钢琴师手指，预判下一个和弦。
因为报的是民族舞，所以尽可能多的展现民族舞特色。
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只能展现三个不同的舞种。
随着音乐节奏变化，江阳换成蒙族碎抖肩的动作，肩胛骨发出哒哒声。
然后是维族的三步一抬，接三百六十度跪转。
最后即兴加入傣族的嘎光步伐，脚掌拍地声精准卡钢琴切分音。
呼吸声与钢琴踏板同步，呼气时做延伸动作。
男教授钢笔悬空太久，滴墨染花评分表却浑然不觉：“功底比去年保送的那个还扎实。”
突然发现墨水晕开。
招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啧，重新拿张表。”
顺便翻看江阳的资料：“雾都来的？地方上什么时候藏了天赋高成这样的学生？”
音乐声停止。
江阳给监考老师鞠躬离开，被叫住：“等一下，江……。”
“老师，我叫江阳。”江阳站直身子，呼吸平稳，汗珠顺着下颚滑落。
“你文化成绩怎么样？”
“很差劲。”
江阳实话实说，都有系统了，期末考试连年级第一都没考到，不是差劲是什么。
归根到底，还是杨超跃不够努力。
闻言。
刘浩纯狐疑的看了田曦微一眼。
田曦微嘴角抽了抽：“信他还是信我？”
男教授笑出声：“文化分数差没关系，我们北舞对优秀的人才，很有宽容度。”
和江阳稍微聊几句。
便让江阳离开，继续对下一个考生进行考核。
同时在江阳的打分表上，写上四个字：建议直招。
田曦微默默看着监考老师的神态。
评委眼中的惊艳，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注视。
原本以为，江阳和刘浩纯是来陪自己参加北舞艺考的，没想到两人也是考生。
江阳和刘浩纯的艺考很成功，只有自己是个失败者。
说不沮丧是假的。
当江阳向她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田曦微嘴角泛起浅笑：“江阳，恭喜啊。”
江阳笑道：“运气好，没有失误。”
田曦微接着说：“我有想过，你的专业水平比我强很多，没想到你强得不像个人。”
江阳脸上的笑僵住。
他从包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塞给田曦微：“说点好听的。”
“一块钱，就想让我说点好听的，浩纯，你觉得江阳在想什么？”田曦微问刘浩纯。
刘浩纯思忖一秒：“霸道**爱上你。”
江阳嘴角抽了抽。
难得光明正大的炫耀一波专业技巧，回头想听句正儿八经的夸奖，这么难吗。
要是赵妗麦在就好了，不行，赵妗麦也说不出什么好词。
杨超跃在的话……杨超跃有时候嘴也损得很。
还得是章若男。
章若男乖得很，要是在场，肯定把他夸上天。
感觉杨超跃就是和赵妗麦接触得多，越来越会顶撞他了，以后可不能让章若男被赵妗麦带坏。
清纯的小百花，就不能和这个小杀马特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