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专业主楼上一层的舞蹈室，同时也是北舞的标准排练厅。
地胶有深浅不一的磨损痕迹，
有把杆，有落地镜。
暖气开得很足。
对面坐着两个监考老师，分别是盘起头发的北舞教授，穿着素色高领毛衣。
以及立领POLO衫，搭配西装服饰，卷起袖子露小臂肌肉的北舞男教授。
两人胸前都挂着闪亮的评委证件。
角落放着钢琴和音响设备。
钢琴伴奏老师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坐在钢琴前，随时会给考生弹奏曲目，让考生临时进行编舞。
考生像军训一样站军姿排队进场，在考生区坐下。
安静，沉闷。
没有人东张西望。
田曦微偷瞄一眼评委，立刻别开目光。
刘浩纯闭着眼眸，双手背在身后，控制气息，安静的等待着。
江阳感觉自己被赵妗麦附体了，无聊得很想玩手机。
“田曦微。”
监考老师喊了一句。
田曦微的心跳骤然加快。
第一个就是自己。
按照指示，来到排练厅中央。
先是考核基本功。
踢腿，身体控制，以及小跳。
先前刘浩纯教她的两个技巧，都用上了。
动作干净利落，脚尖绷直时带着自信的弧度。
旋转时下巴微抬，眼神坚定，和评委有短暂对视。
“田曦微，基本功够好，不用再展示。”女教师点了点头。
田曦微立刻停下动作。
清楚的听见监考老师，钢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嘴角带着克制的笑意，心里知道发挥得不错。
刘浩纯在一旁看着，轻轻的鼓掌。
然后是个人展示部分。
音箱里播放起田曦微准备好的曲目。
一分三十秒的时间过去，一曲跳完。
监考老师用笔帽轻敲评分表，没有言语。
眼神里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
中规中矩的表现。
接着是最后一个考核内容，即兴编舞三十秒。
随着钢琴伴奏老师，修长的手指头按动琴键，音乐响起。
田曦微敏锐的根据音乐节奏，进行编舞。
前十秒发挥正常。
到第十一秒时，一个大跳落地时脚滑，踉跄半步。
刘浩纯眼睛睁大，呼吸一滞。
很严重的失误。
江阳眼皮微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明白，田曦微大概率初试通过不了。
北舞的艺考，要求一向严格，不允许有失误。
音乐还在继续，排练厅中央的田曦微，手指猛地攥紧又松开，及时调整身姿，但节奏已乱。
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后续动作变得机械。
大脑空白，全靠肌肉记忆硬撑。
全部跳完时，牙齿咬住口腔内壁，努力不表现慌乱的情绪。
结束后，监考老师中的女教授凝视田曦微：“这次可能有点紧张，有些动作没发挥好，不过没关系，继续努力。”
明白监考老师说的是客套话。
给自己保留体面。
田曦微深深的鞠躬，指尖掐进掌心，用痛感阻止眼泪：“谢谢老师。”
另一个男教授默默给田曦微的考核表上打分，抬了抬手，示意田曦微退场。
田曦微双手低垂贴着臀，步伐僵硬的往等候区的走去。
走出考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曦微，你跳得很好，有希望的。”刘浩纯轻声鼓励道。
“嗯嗯。”
田曦微抿嘴点头。
知道刘浩纯是在安慰自己，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事的。”
可是一对上刘浩纯身旁江阳带着笑意的目光。
田曦微本想笑的。
想强装坚强，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下撇。
眼眶发红。
眼泪唰的一下滑出来，压抑着的哭腔，从喉咙深处挤出：“江阳，我好没用。”
“很棒了已经。”江阳轻抚一下田曦微的后背。
知道是安慰的话，田曦微还是贪恋那一点温暖：“我心态太差劲了，大跳都会失误，杨超跃都比我跳得好。”
闻言。
江阳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接着悄声安抚：“你肯定没看过杨超跃跳舞，不但小瞧了你自己，还高估了杨超跃。”
“杨超跃跳舞很差劲吗？”
“差劲用来形容赵妗麦准确一些，你跳舞很好看。”江阳很客观的评价道。
田曦微问了句：“杨超跃跳舞呢？”
江阳没有回答，刘浩纯回想起之前教导杨超跃的痛苦经历，冒了句：“很好笑。”
被江阳和刘浩纯这么安慰，田曦微止住流泪。
心绪依旧低落。
考试依旧继续进行。
考生挨个上场。
田曦微听见有个表现比自己还糟糕的女生，在个人展示阶段，被监考老师蹙眉叫停了，连即兴编舞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当场说些严厉批评的话。
待考生下场后，两位监考老师，才悄声说道：“基本功都不达标，怎么过的省考的？”
监考老师的一个皱眉，能让整个考场瞬间结冰。
被中途叫停的考生，像被公开处刑。
钢琴声响起时，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如坐针毡。
候考区的窃窃私语，比考场上的音乐更让人紧张。
怕很快轮到自己上场，又怕永远轮不到自己上场。
没一会儿。
刘浩纯被叫到名字。
动作行云流水，每个定点都像被空气托住，滞空感让评委屏息。
大跳落地时脚尖先触地，专业到评委互相挑眉。
即兴环节听到音乐不到一秒就起范儿，进入舞蹈状态，身体保持肌肉记忆。
结束时，两位监考老师，对刘浩纯微笑，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认可和欣赏。
田曦微认真的看着，尤其是看见监考老师，对刘浩纯的满意表情时，她喉咙滚动，咽下酸涩。
评委眼中的赞赏，是自己得不到的肯定。
明明应该为刘浩纯高兴，心里却酸得发苦。
羡慕和嫉妒在心里打架，最后都变成自卑。
退场后。
田曦微向往的望着刘浩纯：“浩纯，你肯定能通过的，我要是刚刚能有你这样的表现就好了。”
“我的表现哪有多好，江阳比我好多了。”刘浩纯应了句。
工作人员接着报名字。
“下一位考生，江阳。”
闻言。
田曦微手背，轻轻碰了碰江阳的掌心：“江阳，加油啊……”
话刚说出口。
对上江阳的目光，田曦微口中的话，忽然止住。
江阳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自己在老家雾都的校友。
支巷口切断远光灯的那道剪影，仿佛从江阳身上剥离出去。
眼神变得陌生。
成了舞台上，纯粹的舞者。
“嘘，曦微，江阳进入状态了。”刘浩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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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