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
“不合作了?”夏时也有些意外。
许沅问,“你们不知道?”
夏时反问,“你没问他原因?”
许沅说,“他说不想合作了,没说别的。”
但是这么多年两家合作一直都是互利双赢的,若没有特殊原因,不应该突然终止。
而她能想到的原因,也就那么一个。
夏时想了想,“那应该就是不想合作了,从前跟你合作的是阿宴,现在换成阿则,他有自己的喜好,很正常。”
许沅思量了一下,还是又追问了一句,“不是你的意思吗?”
夏时都笑了,“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谢长宴的意思?”
“倒也有可能。”许沅说,“他误会我了,挺生气的,很有可能一气之下让他弟弟终止与我们家的合作。”
夏时嗯一声,“那你也误会了,他都同意跟你哥合作了,就证明不在意,怎么可能兜了个圈子让他弟弟那边停了合作,不合逻辑。”
他这么一说,许沅也反应了过来。
等了等她就叹了口气,“也对。”
夏时想着这算是说开了,就打算挂电话。
结果许沅又开了口,“他回去跟你说了吧,关于我们俩那天见面的事情。”
夏时挂电话的动作一停,想了想就嗯一声。
她转身对着客厅,小施恩早就不哭了,在谢长宴怀里仰着头,也不知谢长宴跟她说了什么,她咯咯咯的笑出声音。
声音清脆,听得夏时都忍不住笑。
“说了。”夏时语气不自觉的放软,“他确实是误会了。”
想到这儿就更想笑,商场上那么精明的人,情场上是个二百五。
说出去谁信呐。
许沅深呼吸一口气,“他是真在意你,敏感成那个样子,连话都没让我说完就开始吃醋,真是让我意外。”
夏时下了车,朝着客厅走,没说话。
快到门口,就听许沅问,“那你后来有告诉他吗,关于我那些隐秘的小心思。”
“没说。”夏时说,“不应该我来说。”
许沅犹豫几秒,“谢了。”
她说,“就这样吧。”
电话随后被挂断,夏时放下手机,抬脚进了客厅。
小姑娘还在笑,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笑眼弯弯,“妈妈。”
夏时赶紧将她抱过来,亲了又亲,手机也还给了谢长宴,“阿则要停了跟许家的合作,你知道吗?”
“知道。”谢长宴说,“他告诉我了。”
他说了一百遍谢家公司归他管,他自己做主就好。
但他一百零一次的还是过来征询他的意见,问他怎么看。
他没什么看法,合作不合作都可以,没有对错。
他问,“许沅是因为这个打来电话的?”
夏时嗯一声,“对。”
谢长宴哼笑,“那边停了跟她的合作,她过来问我,毛病。”
夏时没解释太多,有些事情跟一根筋不好解释。
……
魏洵带着袁茵去了殡仪馆,魏民生的遗体还存放在这里。
他身体受损,但面容完整,躺在冰棺里,身子被黄布遮盖,看不出什么问题。
特意选了袁茵状态最好的时候,从早上起来她就没发过病,能跟大家正常交流。
出了门坐在车里她也没慌张,只是看向外边,“要去哪?”
魏洵开的车,“带你去见个人。”
袁茵哦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问,“见谁啊?”
魏洵不敢跟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到殡仪馆,进大门的时候旁边就有牌匾,袁茵看到了,还念了念上面的字,看状态也还可以。
进去将车停好,找了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灵堂。
这边的灵堂是用来做遗体告别的,正常会有套餐可选,摆放鲜花,点长明灯做点缀。
只有魏民生这一间空空的,只租用了个冰棺。
门推开,魏洵先进去,冰棺透明的,也是为了怕吓到人,上面用布盖着。
魏洵一点不怕,过去就将布掀了。
魏民生存放在这有段时间,容貌早变了。
魏洵去警局认领的时候是看了他的模样的,那时他闭着眼睛,面上没有血色,跟睡着差不多。
但此时完全变了样,面色淤青,甚至有一只眼睛还睁开了,嘴巴也微张。
说实话,挺吓人的。
魏洵将冰棺打开,想将他眼睛合上,结果怎么都合不上。
他身子冰冰凉,摸上去肌肤都已经发硬了,干巴巴的。
袁茵不等他叫,直接进了门,“阿洵。”
她说,“是谁?”
她靠近一些,“谁死了?”
魏洵放弃,转身看她,“是魏民生,你还记得他吗?要不要看看?”
这几天魏洵偶尔会在她面前提起魏民生的名字,最开始袁茵完全陌生,不知道是谁。
甚至在进门之前,她还是稀里糊涂的。
可此时一听这个名字,她那蒙了尘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她想起来了。
魏民生,那个畜生。
袁茵停了脚步,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才说出话,“魏民生。”
她看向冰棺,好一会又抬脚过来。
魏洵其实有点儿怕她受刺激,魏明生的状态不好,正常人都会被吓一个激灵。
但是意外的,袁茵走到旁边,手搭在冰棺旁,看着里边的人,表情很平淡。
她和魏民生很多很多年没再见过了,魏洵也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护工过来站她旁边,也是一脸的紧张。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袁茵突然说,“他死了啊。”
她还笑了,伸手去摸,似乎想确定这是不是个真人。
她的话是不停的,“魏民生啊,可算是死了。”
之后她问魏洵,“怎么死的?”
魏洵说,“车祸。”
袁茵转眼看他,面上明显带着笑意,“痛苦吗?”
魏洵想了想,警方通知他说是当场死亡,应该算不得痛苦。
但他还是说,“挺痛苦的。”
他说,“被拦腰撞上,车门变形正好卡在他腰上,内脏都破了,撑了一会儿才走,那一段时间遭了不少罪。”
袁茵啊了一声,似乎挺满意,“这样啊。”
她又低头看着魏民生,想了想就问,“谢疏风呢?”
魏洵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谢疏风。
他叫了她一声,“妈。”
袁茵说,“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谢疏风也死了,是不是?”
她又问,“他呢,痛苦吗?”
魏洵说,“痛苦,他挨了一枪,又被人连捅数刀,内脏全破,也是等了会儿才咽气,我看着他走的。”
袁茵长舒一口气,随后嗯了一声。
她没再说话,又盯着魏民生好一会儿。
之后她退了两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护工赶紧扶住她,魏洵也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妈,你怎么样?”
袁茵想说话,但没说出来,只朝着门外示意。
护工赶紧把她扶出去了,魏洵没跟着,低头看了看冰棺里的魏民生。
挺恨他的,恨的很多次做梦都是亲手把他了结了。
但是此时他就这么躺在这里,面容跟个鬼一样,那些恨意突然又都找不到了。
人没了,似乎所有恩怨纠葛都跟着一起散了。
魏民生刚死的时候,他前妻找了上来,确定他死亡后,马上要求分遗产。
她倒是不为自己,而是为她的儿子争取。
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也来了,魏家老两口没了,亲戚们根本分不上,但是他们愿意掺和。
加之他是一个私生子,那些人全部站队到他前妻那边,要求尽快做遗产分割。
有的人嚷嚷说他一个私生子就算分也不应该拿太多,再怎么人家名正言顺的儿子都得拿大部分。
有些人倒也没有吃相太难看,说可以平分。
平分什么平分,魏洵可不惯着他们,直接拿出了魏民生的遗嘱。
所有遗产都是留给他的。
跟夏友邦那边的情况相似,遗嘱做了公证了,所有环节都合法合规,内容真实有效。
那帮人一下就炸了,谁都不相信魏民生会放着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管,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一个私生子。
魏洵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他捏着遗嘱,他就是老大。
遗嘱是魏民生自己要立的,他从头至尾没掺和一句话。
那时候魏民生已经被调查,只不过有些证据警方还没找到。
证据在他手里,魏民生此举,其实也是在对他示好,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放什么放,想得美。
魏洵又将冰棺合上,拿过上面的黄布,临盖上时看着里边的人,“下辈子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