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睁开眼时,窗外已经透进微弱的晨光。
她下意识往身旁摸去,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这才恍惚想起昨晚裴烬真的来了。
她侧过头,看见男人安静的睡颜。
他眉头舒展,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宋南星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宁。
“看够了吗?”裴烬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眼睛都没睁,唇角却勾起一抹笑,精准地捉住她作乱的手指。
宋南星耳根一热,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阿虎粗哑的声音。
“宋小姐,宗主请两位去主楼用早饭,说是接风宴。”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滞。
裴烬睁开眼,黑眸清明锐利,哪还有半点睡意。
宋南星收回手,眸光闪烁,什么接风宴,分明就是鸿门宴来了。
“知道了,让宫承志等会。”她扬声回道。
等脚步声远去,宋南星立刻翻身下床,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布包。
她凑近裴烬,压低声音:“等会小心点,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裴烬挑眉,看着她从布包里取出两枚小巧的木制吊坠,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
宋南星继续解释道: “百蛊宗擅长下蛊,手段防不胜防,这是我之前跟桑芷学的防身法子,能挡些小蛊。”
裴烬低头看了看脖颈上的吊坠,突然伸手将她拉近,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听你的。”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宋南星耳尖发烫。
她轻咳一声,迅速整理好情绪,跟着裴烬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阿虎带着两人穿过寨子中央的广场。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尽,给竹楼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路上遇到的寨民都低着头匆匆走过,没人敢多看他们一眼。
随着“吱呀”一声。
木门打开,一股奇异的花香扑面而来。
长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竹筒饭、腌鱼、野菜汤、还有几道宋南星叫不出名字的当地特色。
宫承志坐在主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宋小姐,裴先生,请坐。寨子里很久没来外客了,准备不周,还请见谅。”
“宫宗主客气。”
宋南星不动声色地拉着裴烬坐下,在祭祀日之前,她不想撕破脸皮。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桌上的食物,没发现明显异常。
宫承志像是为了证明无毒,每样菜都亲自尝了一口,还笑眯眯地招呼:“远道而来都是客,别拘束,尽管吃。”
宋南星挑了最普通的米饭和几样常见的野菜,又给裴烬夹了些同样的。
一顿饭下来,宫承志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接风宴。
但越是这样,宋南星心里越是不安。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我们吃好了。”眼看吃得差不多了,宋南星拉着裴烬起身,“多谢款待,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宫承志笑容不变:“好,有什么需要可以喊阿虎安排。”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宫承志盯着桌上几乎没被动过的菜肴,冷笑一声:“在饭菜上动手脚?我有那么蠢吗?”
方圆十公里都是他的地盘,想动手脚有的是办法。
夜色渐深,寨子里安静得可怕。
裴烬牵着宋南星的手往回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这场景倒有几分浪漫。
走到半路,裴烬突然停下脚步。
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深邃,认真道:
“星星,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宋南星愣住了。
距离上次订婚才过去几天……
“怎么突然说这个?”宋南星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很高兴,但现在,体内的隐患未除,实在不敢想那么远。
裴烬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沉而温柔。
“因为我等不及了。我想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想光明正大地保护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宋南星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垂下眼睫,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目光,只能胡乱点头。
回到房间后,裴烬很快躺下休息。
宋南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也有了睡意。
半夜,她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
只见——
裴烬满头冷汗,眉头紧锁,嘴唇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要……星星,不要离开我……”
他在梦中痛苦地呢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宋南星立刻坐起身,用力推他。
“裴烬?醒醒!”
但男人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梦魇,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死死攥着被单,青筋暴起。
宋南星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这是百蛊宗特有的“梦蛊”,能让人在睡梦中经历最恐惧的场景,最终心力交瘁而死。
“宫承志……”
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燃起怒火。
下一秒。
宋南星猛地拉开门,阿虎正靠在门边打盹。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冷得像冰:“带我去见宫承志。”
阿虎睡眼惺忪地摇头:“宗主已经睡下了……”
话还没说完。
宋南星二话不说,手中银针已经抵在阿虎的颈侧的死穴上。
她红着眼睛,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宫承志在哪?”
阿虎瞬间清醒,感受到颈间针尖传来的刺痛。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究竟有多危险,咽了口唾沫。
“我、我带你去……”
宋南星收回银针,转头,最后看了眼还在梦魇中挣扎的裴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等我回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跟着阿虎走了。
穿过几条幽暗的小路,他们停在一栋独立的竹楼前。
宋南星一脚踹**门,里面的宫承志正在悠闲地品茶,见她闯进来,丝毫不意外。
“宋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