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路不好走，注意脚下。”他低声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宋南星点点头，转身继续寻找。
她没注意到身后顾沉砚若有所思的目光。
公园西侧有一片废弃的游乐设施，生锈的秋千和滑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宋南星打着手电，一处处仔细查看。
突然，她听到一阵细微的抽泣声，像是小动物受伤后的呜咽。
“梓昂？”
宋南星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一处矮灌木丛后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顾梓昂。
男孩的校服沾满泥土，书包被随意扔在一旁，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不住地发抖。
“梓昂！”
宋南星的心猛地揪紧，快步上前蹲下，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妈妈在这里，别怕……”
顾梓昂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妈妈！”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抓住宋南星的衣领，哽咽道。
“我不想回去，爷爷说……说我以后不能见你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宋南星心里。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抱住儿子，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哽咽。
“不会的，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分开我们。”
顾梓昂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宋南星也忍不住落泪，母子俩就这样在夜色中相拥，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顾沉砚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地上。
他的目光在宋南星颤抖的肩膀和顾梓昂哭红的小脸上来回游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为什么一家人会变成这样？
他想起顾老爷子强硬的态度，想起宋南星护着孩子时的倔强，还有顾梓昂那双和宋南星如出一辙的眼睛……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翻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顾沉砚迈步上前，脚步声惊动了宋南星。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顾沉砚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灯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
“你带他回去吧。”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
宋南星愣住了：“什么？”
“我说，你带梓昂回家。”他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顾梓昂身上，“今晚先跟你。”
宋南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顾老爷子那边……”
“我去说服他。”顾沉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我会让人把梓昂的日常用品送过去。”
顾梓昂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顾沉砚：“叔叔……我真的可以跟妈妈回家吗？”
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顾沉砚蹲下身，平视着男孩。
月光下，他冷峻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他伸手揉了揉顾梓昂的头发，声音温柔：“可以，以后想妈妈了，随时可以去找她。”
宋南星心头一震，怔怔地看着顾沉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梓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已经露出了笑容。
“谢谢叔叔！”
回程的路上。
顾梓昂趴在宋南星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宋南星满眼心疼，轻轻地**着他的后背。
顾沉砚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一会儿。
车子抵达公寓楼下，熄火后陷入一片沉默。
“到了。”顾沉砚低声提醒。
宋南星点点头，抱着熟睡的顾梓昂准备下车，却在推门时顿住。
“顾沉砚。”
“嗯？”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顾沉砚没有回应，只是目送她走进公寓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才收回视线。
紧接着。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我们谈谈。”
……
与此同时。
宋南星抱着顾梓昂回到公寓，一进门，顾安安就光着脚丫从房间里跑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
“哥哥！”
顾梓昂从妈妈怀里抬起头，小脸还带着泪痕，但看到妹妹时，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
顾安安立刻扑过来，小手抓住哥哥的袖子。
“你去哪儿了呀？我都担心死了！”
宋南星把两个孩子带到客厅，蹲下身轻声问。
“梓昂，饿不饿？”
话音刚落，顾梓昂的肚子就“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有、有一点……”
宋南星心疼得不行，立刻起身去厨房。
“妈妈给你煮面，很快就好。”
十分钟后。
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摆在顾梓昂面前。
面条上还撒了点葱花，香气扑鼻。
顾梓昂拿起筷子，刚开始还强装斯文，但饿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住，没几口就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
宋南星轻轻拍他的背，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
顾安安坐在哥哥旁边，小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哥哥，你为什么要跑呀？”
顾梓昂的筷子顿了一下，偷偷看了眼妈妈，小声道：
“爷爷说……以后不准我见妈妈了。”
宋南星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放下手里的碗，坐到顾梓昂身边，认真地看着他。
“梓昂，妈妈要跟你说清楚，不管爷爷说什么，你永远都可以来找妈妈，知道吗？”
顾梓昂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
“可是爷爷会生气……我怕连累妈妈。”
宋南星呼吸一滞。
她伸手把儿子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傻孩子，妈妈不怕爷爷生气，只怕你受委屈。”
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道：“下次想妈妈了，就直接打电话，不要再一个人跑出去了，好不好？外面很危险，妈妈会担心的。”
顾梓昂在她怀里点点头，小声道：“嗯……”
吃完面，洗漱完毕。
宋南星带着两个孩子回房间。
顾安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是坚持要跟哥哥一起睡。
宋南星替他们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拍着。
“妈妈，”顾梓昂突然小声问，“我明天还能跟你在一起吗？”
宋南星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温柔。
“当然可以，妈妈明天一直陪你。”
顾梓昂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那爷爷那边……”
“别担心，”宋南星柔声安慰，“顾叔叔会处理好的。”
顾梓昂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夜色越来越深。
宋南星轻手轻脚地关上台灯，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门口，借着走廊的灯光，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
顾安安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小手还抓着哥哥的衣角。
顾梓昂的睡姿要规矩得多，但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宋南星的心软成一团，又酸又涨，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公寓里一片岁月安好，顾家老宅却爆发了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顾老爷子坐在红木书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
“你再说一遍？”
顾沉砚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说，从今天起，梓昂可以随时去见宋南星。”
“荒唐！”
顾老爷子猛地拍桌而起，茶杯被震得“哐当”一声响。
“那个女人害死了霆琛，现在还想抢走梓昂？”
“爷爷，”顾沉砚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大哥的死，从来就不是宋南星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