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李大人！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李季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到了这一步，他几乎可以断定。
那卫青，之所以对自己的背景如此不待见，甚至恼羞成怒，恐怕根源就在于这镇国公府！
当年卫家满门被屠，血流成河。
李琼名义上的父亲，那位镇国公大人，作为边疆统帅，在那场因劣质兵器引发的惨败之后，必然在卫家的覆灭中扮演了某种角色。
逃不脱干系！
也正是因为这般深仇大恨，卫青才会对与国公府相关的一切，都怀揣着刻骨的怨恨。
李季心中闪过一丝复杂。
然而，这丝复杂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
他转念一想，当年之事，追根溯源，毕竟还是卫家自己犯错在先。
若非他们打造的兵器粗制滥造，不堪一用，战场之上，又岂会有那般多的将士为此枉死？
数万忠魂，因一口劣刀，一把钝剑，埋骨他乡！
他卫家，有什么资格将所有怨气都倾泻在别人身上？
想到此处，李季胸中那股因相似遭遇而起的些微同情，已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决然。
他冷哼一声，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当即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叮当作响的铁匠铺走去。
展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跟上。
李季一步跨过那略显破旧的门槛。
铺内光线昏暗，火星四溅，热浪夹杂着铁腥味扑面而来。
几乎在他踏入的瞬间，一道身影便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佝偻着背脊的老者，身形干瘦，布衣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黑灰。
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风霜与愁苦的脸，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却又刻意保持着几分匠人的恭敬。
“客官，来小老儿这铺子，不知有何贵干？”
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粗石在摩擦。
李季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那老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盖过周围的捶打声。
“听闻此地有一位能工巧匠，我想打造几件趁手的兵器。”
“却不知，这里的主人，是否有这般通天的手段？”
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老者，正是卫青。
听闻李季这番话，他那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骤然一冷，射出两道寒光。
腰背似乎也挺直了几分。
“哼！”卫青发出一声冷哼，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傲气。
“普天之下，还没有我卫青打造不出来的兵器！”
“只要客官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出！”
李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哦？口气倒是不小。”
他顿了顿，目光如针，直刺卫青。
“只怕，你这卫’二字，如今已经不是什么荣耀的招牌了吧？”
“一个被削去匠籍，全家获罪的庶民，也敢夸此海口？”
此言一出，铁匠铺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连那不远处挥锤的伙计，动作都为之一滞。
卫青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旋即又涌上一阵屈辱的潮红。
他那干瘦的手掌猛然攥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你……”卫青死死盯着李季，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深深的疲惫。
“客人若是在意我卫青曾是罪臣之后，辱没了好兵器，那不妨另请高明！”
“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是逐客令。
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李季见他这般冥顽不灵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看来，温和的试探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骤然转冷。
“另请高明？”
李季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公子，偏偏就看上了你！”
“卫青，你可知道我是谁？”
卫青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眼前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言语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但他搜遍记忆，也想不起皇城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李季不再兜圈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号。
“我乃镇国公府，李季！”
“李季！”
这两个字，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卫青的心上！
镇国公府！
李季！
那个刽子手家族的孽种！
那个让他家破人亡，让他苟延残喘，让他日夜活在仇恨与绝望中的罪魁祸首的儿子！
“轰！”
卫青的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啊！”卫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那双本就通红的眼睛，此刻更是布满了血丝，如同受伤的野兽！
“李贼，是你，竟然是你！”
卫青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他二话不说，猛地转身，一把抓起身旁火炉中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钳！
“我要你的命，为我卫家上下百口偿命！”
那烧红的铁钳，散发着灼人的高温，闪烁着可怖的红光。
卫青状若疯魔，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握着那滚烫的铁钳，不顾一切地朝着李季的头颅狠狠砸来！
竟是要当场取他性命！
眼看那烧红的铁钳裹挟着灼浪，就要砸中自己的面门！
李季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正欲出手。
“找死！”
一道冷喝自身旁炸响！
展昭的反应，竟比他更快，身影一晃，如鬼魅般**二人之间！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迸射！
展昭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出鞘的佩剑已精准格挡住那致命的铁钳！
劲风四溢，卫青只觉一股巨力从铁钳上传来，虎口剧震，险些握持不住！
“老匹夫，敢对公子无礼！”展昭声如寒冰。
卫青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再次发力，铁钳带着风声横扫！
展昭不退反进，身形灵动，避开锋芒。
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般缠向卫青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