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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离家后不久,郡主病逝,王府自此也被那一家外姓人霸占,等陛下从军饷被劫案中回过神来,才为蕙安郡主加封了亲王名号。”
“不过你那位狼心狗肺的外祖父实在狡猾,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的,便以表妹和侄子的身份把外室和外室子安置在府上,这些年也都低调行事,如今俨然一副主人做派。”
“那负心汉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吧,王府里做主的,是不是那个外室子?”沈棠雪面上一片冰冷。
“是。”应娘咬牙切齿道,“你母亲为了保护你、嫁给沈复之后,他们还几番派出杀手追查你母亲的下落,好在几次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后来你母亲为避免冲突,还想离开京城,去沈复的老家生活,被沈复拒绝了——因为他想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在盛京才有机会。”
“此事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你母亲怀你的月份也大了,不方便远行,只好先就此作罢。”
“再后来你便出世了,可你尚在襁褓中,就中了毒,你母亲也是借此才发觉自己被人下了毒。她意识到有人还不死心,便赶紧断了奶,好叫你远离是非。”
沈棠雪心中叹了一声:果然如此,和陈氏还有晋阳王所说的那些,都对上了。
应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往窗外看了一眼,声音都变轻了,“为了你的安全,汀州姐姐更是打着为你祈福的借口,频频外出到各家寺庙、道观,只身引出幕后的敌人。”
“母亲发现了沈复和陈氏的所作所为了?”沈棠雪猜测道。
应娘摇摇头,“这样说不太准确,确切的说,她是发现了沈复背后的人。大姑娘你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也知道沈复这么多年的一些事,就不觉得诧异么?”
“你所说的诧异,是指他明明赚了很多钱,却一直都在亏损,变卖我母亲的嫁妆么?”
应娘“嗯”了一声。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明明有本事吞并别人的铺子,却还要一直靠变卖我的母亲的嫁妆撑门面,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之人权势滔天,他只是个傀儡。”
沈棠雪说着顿了下,“人家吃肉,他只能喝口汤_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明明得不到多少好处,但这么多年还一直忠心耿耿的为那人卖命。”
“又或者说,他是当年就接受了幕后那人的一些条件,获得替他们办事的资格,才能一直活着。这些年他变卖我母亲的嫁妆,也是为了维持这种所谓的价值。”
沈棠雪说完,应娘便忍不住感慨:“大姑娘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调查此事,但却已经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说着,将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翠玉的牌子。
“此物,大姑娘可认得?”
沈棠雪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大通商号的对牌吧?”
“不错。沈复和陈氏死后,我们便顺着沈复留下的账册,追查到了这大通商号,他这些年赚的钱几乎都存入了大通商号里、一个叫朱福的户头上。”
应娘正色道,“沈复死的突然,他留下的账本被我们第一时间获得,根据他的账册所记,这十几年间,经他手存入这户头的银子,达三百万两之巨。”
“每一年,都至少有十数万两的银子存入,多的甚至能够翻倍。但这些银子一经存入,很快就会被人取出,最后不知去向。”
说到此,她的脸色越发凝重,“大姑娘可以猜一猜,这个叫朱福的人,究竟是何人?”
到了让猜的环节,事情便是严重起来了。
沈棠雪随口道,“他是某个皇亲贵胄相关的人吧。”
“大姑娘猜的不错。”应娘又是一顿,由衷佩服,“朱福此人,是一显赫高门的管家,因为他主家是皇亲国戚的,所以在人前也是极有脸面的。”
“甚至许多四五品的官员,在他面前也都是点头哈腰的。”
盛京城里显赫的高门不缺,但既要兼顾高门显赫和皇亲国戚,让一个管家就能让四虎品官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屈指可数。
把所有的可能排除之后,她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是魏家么?”沈棠雪冷不丁问道。
应娘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姑娘,你……是,朱福就是魏家的管家,但他如今跟着魏家,改姓魏了。”
沈棠雪攥紧了莹白的玉牌,“单凭他一个管家,就想吞下这数百万两的银子,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背后有一个强有力的力量支撑着。”
“是魏家。”应娘沉声道,“当年军饷被劫,景云军死伤惨重,魏家却借此崛起。”
“十几年来魏家风生水起,从底层小官,如今爬到了盛京城的云端。”沈棠雪摩挲着玉牌,“我不信单靠一个魏德妃就能做到这么多。”
应娘和桂花对视一眼,“大姑**意思是?”
“养兵是花钱的。”沈棠雪意味深长地说道,“应娘放心,此事我来告诉世子和侯爷,你有你的渠道,但他们也有他们的手段。”
应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什么?”沈棠雪惊讶于的一本正经。
应娘眉间染上一抹温柔,“你如今这位婆母——靖安侯夫人周雪梅,曾是你母亲的闺中密友。”
沈棠雪怔了怔,随即道,“所以,她们从一开始就相识,并不是什么因为在佛寺,母亲救了婆母一命,才有的交集?”
应娘道:“是,那一场所谓的、有救命之恩的相逢,也是汀州姐姐和雪梅姐精心策划的。为的是将你名正言顺地托付给侯府,和雪梅姐,而不引人生疑。”
“你不知道吧,雪梅姐过去是个非常活泼的人,而且她出身武将门庭,从小又拜师学艺,她的足迹行遍大江南北。”
“我在别苑养病的时候,日子枯燥无味,除了汀州姐姐时不时去看我,就全靠她每个月一封信给我讲故事,才撑过来的。”
沈棠雪想到如今那个不爱出门、恨不得外界都与自己无关的靖安侯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说,我那位婆母这么多年,明知道我在沈家、在沈复和陈氏手底下过的不好,却不敢过多地介入其中,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