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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囚摇头:“自然不是!我被抓,是因为我火烧梨园。”
夫君被抓后,她顺利接管了家中所有的产业。待肃清府里和铺子里的蛀虫后,她将大部分产业变卖,一部分捐给受灾的百姓,一部分捐给抚孤院,另外一部分支援前线。做这些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时日无多,不想把爹娘留下的家产便宜外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与戏子成了朋友。偶尔,她会去探望他的母亲,他也会帮着她处理一些商铺的事情。
他们从未单独相处,每次见面都有丫鬟小厮在场。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恶意揣度。梨园亦是名利场,见他攀上“高枝”,不仅各种奚落,还刻意造谣,甚至编成戏,映射嘲弄。戏子抱打不平,竟被梨园里嫉恨他的师兄弟活活打死。
这里头,不乏他那个买通狱卒,用死囚替代自己成功越狱的夫君的手笔。爹娘已逝,家产已清,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却又因为自己害得朋友被活活打死。
安排好戏子母亲的事情,她用剩下的钱布了一个局,把她的夫君以及打死戏子的师兄弟骗进梨园,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原是想跟他们一块儿死的,又觉得死在一起晦气。思来想去,唯有爹娘坟前,才是最终归宿。
纸钱还没烧完,衙门里的人来了。她算到了一切,连夫君会利用她的算计来算计她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算计到,她会在爹**坟前被抓。若是爹娘瞧见了,该有多担心。
沾了那么多条人命,她没想过活。老老实实被抓,老老实实被关进死牢,老老实实等着被审判,被砍头。不知道是衙门里的人忘了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在死牢里关了很久很久。直到某日,死牢被打开。
站在牢门前的不是衙役,而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与女囚做了交易,他给她新的身份和自由,她为他做事。男人保证,让她做的事绝对不会违背她意愿和良心。
好死不如赖活,她同意了,于是出现在了青州府的大牢里。
娇娘是她接的第一个任务。
慕笙摸着鼻子问沈渡:“你猜,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是不是你爹?”
沈渡无奈,点着她的眉心把她推远了些:“要不,你去京城问问?”
“我能掐会算的,去京城干什么?”慕笙摇头:“怪远的,废腿。”
若非沈渡去过她的世界,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还真信了她的能掐会算。即是天道择选的幽都鬼王,自有她的消息来源。她不说,他不问,如同过去那般。
既与娇娘达成交易,便要去寻她的妹妹丁香。丁香被那小头目的妻子送给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起初,那户人家对丁香很是珍视,待丁香五岁时,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便瞧着丁香哪儿都不顺眼。忍了一年,以家中贫困,养不了那么多孩子为由,将丁香送到远房亲戚家寄养。
说是远房亲戚,其实是人牙子。说是寄养,就是给卖了。从五岁到十三岁颠沛流离,最后依旧没有摆脱被卖到花船上的命运。她是随船到的青州府,现下已为**,具体嫁的哪家还得查。
沈渡揶揄道:“笙笙不是能掐会算吗?”
慕笙捏住他的鼻子,凶狠地呲了呲牙:“她的生辰八字被人改过,丈夫也死了,能算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渡包住她的手,赔笑道:“笙笙辛苦!要不,咱们去花船上打探打探?”
是个主意,但得等到晚上。花船与花楼不一样,花楼的老鸨跟姑娘们都宿在楼中,白天去问,亦有线索。花船上的老鸨和姑娘多半另有住处,只在晚上开船时才会上船,这个时辰过去,什么都问不到。
金花母女还在店中守着,时辰尚早,这会儿回去,没准儿还能做成一单生意。刚到门口,有个声音从店里传来:“可是慕掌柜回来了?”
慕笙进门,打量着那人。三十五岁上下,长得还算周正,眉眼里透着一丝精明。他身上穿着的是今年最时兴的绸缎,然款式却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站在门口,就能闻见他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儿。
“你是?”
“我是菱花船的掌柜,我姓梅,单名一个行字。”绸缎男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笑:“冒昧来访是因为我遇见了一桩极为怪异的事儿。听闻安居堂的慕掌柜擅长处理此事,便想着请掌柜的出马。慕掌柜放心,银钱方便绝对少不了掌柜的。”
说着,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桌上:“这是路费,无论此事能否解决,这五十两都是掌柜的。”
“跑一趟,去看看,这五十两就归我?”慕笙指着银子:“梅掌柜还真是财大气粗。”
梅掌柜摆了摆手,苦笑道:“算不得财大气粗,只是这命都要没了,留着钱也无用。慕掌柜放心,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但在这青州府里,也算是说一不二的。我既说了这银子是路费,它便只是路费。”
“既如此……”慕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银子推回到梅掌柜跟前:“梅掌柜还是先说事儿吧?万一解决不了,白跑一趟是小,关键这银子我拿着着实不安心。”
“慕掌柜如此坦率,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梅掌柜叹了口气:“不瞒掌柜的,我这是一艘花船,做的是伺候人的买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每到初一,十五,这船上总要出事。不是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就是客人莫名其妙坠入河中。请过和尚,找过道士,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该出事儿的时候还是出事儿。”
沈渡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渡头上花船众多,兴许是别人嫉妒你家生意好,故意给你家添堵。”
“我查过!”梅掌柜头疼道:“从小厮到嬷嬷,从姑娘到乐师,再到丫鬟,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问题都没有。此外,我还命人严查客人,还把整条船都给翻修了。”
梅掌柜用力拍了下大腿:“再这么查下去,我都怀疑是我自个儿,可我没有必要毁了自个儿的生意啊。”
“不对!”慕笙盯着梅掌柜看了一会儿,“花船上的怪事因你而起,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