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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那声撕.裂的尖叫带着一种扭曲的、崩溃的痛,是生生从一个母亲嗓子里撕出来的。
穿过门缝,撞进杨青青的耳朵,轰地一声炸开。
她站在门后,望着乌玄那张惊慌失措、极力掩饰的脸。
“你听错了,她疯了。”
乌玄努力笑了笑,声音发虚:
“那女人是之前的祭品,没选上,疯了。”
“她说的什么孩子是我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我怎么可能有孩子?”
“我又不是那些妖魔,谁会跟她生?”
他话没说完,门外又是一声尖叫:“你就是他的爹!”
“你骗我上台,说能让我孩子活!你说只要我听话,孩子就能活下去!”
“可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你吃了我身上的血肉,拿去给妖魔炼丹!你这个畜生!”
“他是你儿子啊!是你亲儿子啊……”
“你看着他快死了,你就不管了吗?”
“你这个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你把那么多女人都骗上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给妖魔舔靴子,是为了什么?”
“你就是想活下去!你想苟着!你怕死!你怕疼!你怕变成我们!”
乌玄怔在原地,额头冷汗刷地流了下来。
他猛地一咬牙,扑上去将门死死关上,甚至连门闩都插上了。
“疯子……疯子!”
他转头,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可杨青青已经坐下了。
她靠在窗边,脸色平静,像是刚才那一幕不过一场风吹草动。
“你有很多孩子?”她忽然问了一句。
乌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什么,可面对杨青青那张冷得近乎透明的脸,他忽然觉得,任何借口都显得可笑。
“是我为了活命。”
“我没办法。”
“我不想死。”
“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知道,你们这些修士瞧不起我,说我背叛人族,说我不配活着,可你们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活的吗?”
“我在山沟子里长大,那时候妖魔还没有完全退去,我娘是被妖兵抓走的,我爹……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活着,是因为我比别人会装死。”
“我会装孙子。”
“我会笑,会哭,会舔,会跪。”
“我不强,但我活下来了。”
“你们这些人啊,一张嘴就高高在上,什么正道,什么血性,什么尊严……”
“可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凡人要活下去,有多难。”
“我不想死。”
他说着,忽然一**坐在了地上,抱着头,像个破败的老狗:
“我真的不想死……”
“你们都看不起我,都骂我是狗,可我活着啊。”
“我活着啊……”
杨青青没有说话。
她低头,轻轻抚过藏在袖中的短刃。
想杀他。
真的想。
可杨枫说过时机未到。
她闭上眼。
“我累了。”
“你不是说你想让我留在你房里?”
“我留下了。”
“你喜欢我?”她转身朝他笑了笑,那个笑容妖得吓人。
“那你想要什么?”
乌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我……我不敢奢望太多。”
“你肯留在这儿……我已经……”
杨青青朝他走近,一步一步,香风拂面。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你想不想跟我?”
乌玄猛地一颤,脸色涨红,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站立不稳:
“我行吗?”
“你会让我……”
“我……我不是妖魔,我不强……”
杨青青笑了,笑得又媚又冷。
“你不是有很多孩子吗?”
“你不是说你很行吗?”
“你不是说你活着就有资格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
……
三楼。
一间独立的密室。
乌玄带着她走上楼,一路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一头被逼到极限的野兽。
“这……这是我自己布置的地方。”
“没人知道这里。”
“除了我,谁也进不来。”
他将门一关,转头看向杨青青,眼中早已没有了理智。
“你……你现在是我的了。”
杨青青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布置很简陋,却极为封闭。
窗户用铁片焊死了,墙上贴着禁灵符,地板下埋着阵纹。
这个地方……若现在动手,杀不了他。
而且她也不能动手。
“大熊呢?”她忽然问。
乌玄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停顿了一瞬。
“你……你问他做什么?”
“你不是来了我这儿了吗?”
“你还想着他?”
杨青青走过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动作带着点狠劲。
“我不喜欢没用的男人。”
“你要是没他厉害,凭什么让我留在你这儿?”
“你不想我给别人,那就告诉我”
“他在哪。”
乌玄咽了口唾沫:“大熊……他是这片血牢的主将。”
“是赤炎王亲赐的血脉妖将。”
“他是熊妖,血脉是远古裂山熊。”
“力大无穷,皮厚肉糙,嗜血如命。”
“他……他平日里不住在楼上。”
“他在血牢最深处,有自己的祭坛。”
“他只在血祭开启的时候才会露面。”
“平时没人敢去打扰他。”
“你要见他恐怕不容易。”
杨青青听到这些,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知道得差不多了。
再待下去,只会更危险。
她笑着,轻轻挽住乌玄手臂,语气暧昧:
“你不是说你行吗?”
“那证明给我看啊。”
“我先洗个澡。”
“你不准偷看。”
她抛了个媚眼,走进一旁的小间,随手一推,门“咔”一声关上。
乌玄站在原地,脸红得像刚被人煮过一样,喉咙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嘴角止不住地裂开,笑得像个疯子:
“哈哈哈哈……她肯跟我上楼了!”
“她是我的了!”
他想了想,忽然皱了皱眉。
“不行……我不能掉链子!”
“她是修士,我要是太快了,被她看不起怎么办?”
“我要让她知道,我也行!”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葫芦,手指颤抖着拔开塞子,倒出一把银色药丸,直接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