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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芳婶家里闹起来了。
具体什么事外人不大清楚，但看见她俩口子脸上都挂了彩，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大家猜估计是因着卖次鸭子那事，没多想。
工地上的缺当天就补齐了。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江明月眼瞅着李丰年见天往外跑，晚上也不回来，就差住在村长家了。
李家贵对土床的事情很上心，很希望能研究出来没错。
但他也是个人，要吃饭睡觉休息的！
他都不知道李丰年怎么突然有了无私奉献的精神，废寝忘食也要造福村子呢？
但努力总是有成果的。
按照李丰年画的粗糙图纸研究两天，有个泥瓦匠师父突然有了灵感，补齐了图纸的缺陷。
大家伙儿疲惫一扫而空。
李丰年格外振奋：“赶紧去我家工地，弄个土床试验一下！”
要是能成，五两银子就是他的了！
江明月乐得见他们早些出成果，工地上材料都现成的，做个炕也浪费不了多少，随他们去了。
家里的咸蛋腌好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件挤着一件冒出来，孙玉兰都忘了还有一坛子咸鸭蛋。
等小茵提着捡来的鸭蛋路过灶台边时突然想起来，赶紧把罐子打开。
剥开壳，蛋白滑嫩，不算很硬。
用刀切成六瓣小的，孙玉兰自己先尝了一块，浓重的咸味在舌尖扩散开来，跟直接吃盐没什么区别了。
鸭蛋本身的味道完全被咸味掩盖过去，风味半点不留。
可原本好好的二十个鸭蛋就这样废了，她实在不甘心。
“小茵，过来，阿婆有个好东西给你吃。”孙玉兰喊。
小茵改了姓，现在叫江小茵，在这边住了段时间，脸上表情还是不多，跟张龙赵虎玩时才有些小孩子的鲜活劲儿。
对着她娘之外的其他人，会察言观色，态度比较小心，放不开。
阿婆一喊，小茵加快速度，使出吃奶的力气提着鸭蛋进堂屋放好，再迈着小短腿飞奔到阿婆面前。
孙玉兰笑眯眯地把一瓣鸭蛋塞进小茵手里：“慢点尝，一点点吃，告诉阿婆味道如何。”
“娘！你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
正准备出门的李宗宝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委屈又生气。
当初有什么好吃的娘都给他先留一口。
江小茵来家里，他自认已经是挣钱的大人了，所以没有太跟刚到他腰的小屁孩儿计较。
但是凭什么他自己的娘有好吃的不叫他，反而是给江小茵吃！
李宗宝觉得自己被深深背叛了，闷头冲上去，倒是有点理智，不敢从江小茵手里抢吃的，但一把抓过碟子里剩下的鸭蛋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诶？不是这么吃的，快吐出来！”孙玉兰怕儿子给咸到，赶紧去捏他的嘴。
但李宗宝跑着躲开几步远。
还特意抬着头，大口咀嚼给娘看。
叫你不给我吃！
刚嚼一口，李宗宝脸色变得铁青。
咸！
从来没觉得咸味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嘴里就好像吃了一大把粗盐一样，咸得他脑仁疼。
但二哥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不行。
他瞪着眼睛，腮帮子每动一下，表情和眼神都透露出一股子痛不欲生。
孙玉兰看他嘴硬成这样，气笑了。
“好吃吗？”
李宗宝顽强地咽了下去，斩钉截铁道：“好吃！”
小茵抿了一口咸鸭蛋，细细嚼那一点点咸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阿婆，这个配粥好吃。”她表情皱成一朵花，给了个委婉的评价。
空口吃还是太咸了，但盐贵，这点盐味以前在王家轻易尝不到，江小茵也舍不得吐出来，就慢慢抿着吃。
李宗宝伤敌一百，自损一千，铁青着脸去灌水喝。
“这臭小子。活该！”孙玉兰无奈骂了一句，从灶台盖子下面掏出来半个馒头塞给小茵，那是她中午特地留下来当零嘴的，“来，配着馒头吃吧。”
小茵软软地道谢。
果然，配着馒头就很好吃了。
江明月在工地看李丰年几个修炕。
她不懂这个，但看着还挺像回事儿。
外层用砖垒出四四方方的一个框子，中间建了两条道，用来循环火燃烧的热气和产生的烟。
最后封上顶，抹一层细腻的泥。
“这样就行了？”江明月问。
李家贵抹了把汗，摇头：“没有，要等干透之后烧火看有没有问题。”
江明月了然。
要是不成的话就还得继续改进。
李丰年紧皱眉头。
这风干至少要等个两三天。
拖下去他的银子怎么办？
他等大家伙儿都走了，跟在江明月后边，小心地跟她商量。
“这玩意儿我已经帮他们研究出来了，你看，五两银子……”
“成品都没有，空口白牙说研究出来了，要是不能用，我凭什么给你钱？”江明月毫不犹豫拒绝。
李丰年咬了咬牙。
“但是这试一次废个三五天，那我的钱不都被扣光了？”
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却无能为力，李丰年仿佛看见银子长了翅膀越飞越远，离他而去，心如刀割。
该不会她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最后他出了力，却一分钱拿不到吧？
李丰年越想心越乱，觉得肯定是这样，恨不得自己没提出来过。
至少不用受这几天累，也不用顶着村长他们诡异的眼神装上进。
正是灰心丧气时，江明月的声音宛如天籁。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看你诚心的份上，给一次机会也行。试验的工期不算时间，但如果试验失败继续开始研究，那还要算你的天数，不满半天按半天扣。”
李丰年恨不得跳几下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什么？
这一把年纪了丢人？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要好处拿到手，过程丢人叫丢人吗？那叫忍辱负重！
李丰年喜滋滋地回工地给土床拉防线，免得被其他做工的人撞到蹭到。
江明月回到李家，天已经擦黑。
孙玉兰递过来一个咸鸭蛋，她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啥玩意儿这么咸？
都发苦了。
“这是咱的咸鸭蛋？”二十个鸭蛋都这德行？
孙玉兰沉痛地点点头。
“腌太久了。”
其他人只尝了一口就不愿意再空口吃，配着饭或者馒头窝头。一小口鸭蛋，一大口米饭，这样换着才能吃下去。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吃得好，每顿都有个荤菜。
咸鸭蛋放以前是美味，现在大家都有点嫌弃。
江明月思索片刻，“做咸鸭蛋肉末粥，这几天吃完，别浪费了。”
李宗宝脸色一变。
现在一听到咸鸭蛋三个字他就头疼嘴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