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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都是老神仙教的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下，安安静静地吃早饭。
苞谷面糊糊糙是糙了点，但煮得稠乎乎的，喝下去浑身都暖和。
烤红薯更是又香又甜，烫得人吸溜嘴却又舍不得放下。
张显菊小口喝着糊糊，心里那份感动慢慢落了地，可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嘀咕，像根小刺儿，悄悄扎了一下。
她瞅着对面埋头呼噜呼噜吃饭的儿子。
吃饭那猛劲儿倒是跟以前一样，可她越看越觉得奇怪。
做饭这活，看着简单，其实门道也不少。
啥时候添水，啥时候下米，火大火小，都得有人教，得练。
她这儿子，以前可是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的主儿，灶膛里的火他都点不着。
自己这些年累死累活，也从没正经教过他这些。
就算教，凭他以前那不开窍的样儿，也学不会啊。
怎么这一灵醒，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光脑子好使了，打架也厉害了，连做饭这种从没沾过手的活，也一下子就会了？
还有昨天买东西，他挑锅捡碗那熟练劲儿，对城里东西的价钱，好像比她这个当**还清楚。
这……也太邪乎了点。
村里老人家常念叨些神神鬼鬼的，说人要是突然变得跟以前完全两样了，指不定是被啥脏东西迷了眼，或是让山里的黄大仙上身了？
想到这，张显菊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手里的勺子都停了。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没影儿的念头摁下去。
呸呸呸！自家儿子好不容易好了，可不敢瞎琢磨这些！
可那疑惑到底还在。
她又扒了两口糊糊，还是没憋住，试探着开口：“卓儿啊，娘问你个事儿。”
马卓抬起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
“嗯？娘，你说。”
“你这做饭的手艺，还有昨天……你咋好像啥都懂似的？娘咋不记得教过你这些啊？”
张显菊尽量让自个儿的语气听着随意点。
马卓心里一跳，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娘心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跟以前那个**马卓差太远，不起疑才怪。
重生这事儿太玄乎，打死也不能说，说了娘不信不说，指不定真以为他疯了或者被啥玩意儿附身了。
他早就备好了说辞，脸上露出个既有点神秘又带着点憨厚的笑。
“娘，不瞒您说，这事儿我自己也纳闷呢！”
他放下啃了一半的红薯，往娘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您还记得不？我以前傻那几年，有时候是不是一睡好几天，或者睁着眼发愣，喊都喊不应？”
张显菊点点头，这她哪能忘了。
那会儿她还以为儿子病得更重了，没少偷偷掉泪，烧香磕头。
“其实啊。”
马卓开始往下编：“那会儿，外人看我发呆、睡觉，其实我那魂儿啊，都离了壳，跑到最高的仙山上去了！”
“仙山？”
张显菊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妞妞都瞪圆了眼睛。
“对！仙山！”
马卓说得有鼻子有眼，“那山上住着个白胡子老神仙，可厉害了！是他老人家看我可怜，说我命不该绝，就把我魂儿叫去，跟着他老人家学本事呢！”
“学本事？学啥本事？”
张显菊将信将疑。
“学的老多了！”
马卓掰着指头，“老神仙教我认字，教我拳脚功夫防身，教我认山里的草药，教我咋看人、咋跟人打交道，连这咋生火做饭、过日子的门道，他都跟我唠叨过不少！”
“他说啊，人活一世，光有力气不成，得动脑子，得知进退，懂人情世故。”
“还说，做人得孝顺，得顾着家里人，得有担当。”
“他说等我把这些学扎实了，就能醒过来了，往后就能好好过日子，让娘和妹妹不再受人欺负。”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把自己的变化全推给了这个摸不着的老神仙。
听着是玄乎，可在这年头，用鬼神说来解释想不通的事，反倒比别的更容易让人信服。
张显菊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着跟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似的。
她瞅着儿子那认真的样儿，心里头信了几分，又觉得好笑，伸手指头虚点了一下马卓的脑门。
“你这小子，我看你是真灵醒了，都会编瞎话哄娘了！还老神仙呢！哪儿来的老神仙？”
“是真的，娘！”马
卓嘿嘿笑着，也不犟，就坚持：“要不是老神仙教我，我哪能一下子会这么多？您想啊，我以前那傻样，谁教也教不会啊！”
“行行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张显菊被他逗乐了，心里那点疙瘩也散了大半。
管他是咋变好的，只要儿子真的好了，真的懂事了，真能撑起这个家了，比啥都强。
她顺着话头，故意打趣道，“那你跟老神仙学了那么久，就没学点腾云驾雾、撒豆成兵的仙法？”
“光学这些柴米油盐、人情世故了？那老神仙也忒实诚了点，咋还懂咱凡间这些俗事？”
马卓挠挠头，继续一本正经地胡咧咧：“仙法也学了点皮毛，不过老神仙说了，仙法不能随便在凡间用，用了要遭天谴的！主要是教我咋做人咋办事。”
“老神仙说了，凡人就得过凡人的日子，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那比啥仙法都实在！”
“他说他年轻时候也在凡间混过，知道咱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才教我这些有用的嘛！”
这番话把老神仙说得更接地气，也更符合一个庄稼妇人的想法。
“就你歪理多！”
张显菊笑着啐了他一口。
一顿早饭，就在这说说笑笑里吃完了。
吃饱喝足，马卓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再去趟城里。
昨天买的锅碗瓢盆是不少，可米缸见了底，油盐也快没了，都得赶紧置办。
“娘，我再去趟城里。”
马卓说着，把草药和猎物都搬出来，用麻袋和绳子捆扎好。
那三只果子狸和野鸡还活着，被捆得结结实实，偶尔才蹬下腿。
妞妞一听哥哥又要进城，噌一下从凳子上蹿下来，跑到马卓跟前，扯着他衣角。
“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