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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尖细的嗓音传呵皇上皇后驾到，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官员和家眷随着礼官的动作起身，分跪两旁，山呼万岁。
皇上皇后走上高位坐下，皇上虚虚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皇后隆恩。”
一番请安后，大家各自归为，规规矩矩的坐着，等着契丹使团觐见。
久居京城的官员没几个见过契丹人，这次契丹使团进京又全是乘坐马车，在今日之前更是不在京中露面，故而大家都很好奇，契丹使团长得什么模样。
闵夫人和闵纯熙坐在一处，对契丹使团并不好奇，只淡漠的扫向众人，看着许久不见的故交们。
在座的人里不知有多少和西北军饷有关，她不知道，但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让将士们白白死去。
皇上没有让使团等太久，刚坐下便让内侍把人请了上来。
谢婉莹随众人一起盯着正中行礼的九人。
最前面的是他们的大王子完颜巴图尔，后面并排站着的四人是叶护，说是契丹小部落的王，再往后的则是他们的随从。
“他们今日同皇上在议政院商议许久，皇上对他们开出的条件不甚满意，你今日求情之事或有转机。”卫景桓是皇上信任的臣子之一，但朝中事错综复杂，能说与旁人听得不多。
谢婉莹眼神一亮，“多谢你提点。”
她趁着大王子还在恭维皇上的时候快速扫向谢翀，见他神色恹恹猜测他并不晓议政之事，那她抢先一步的可能也就大了一分。
谢彬刺杀谢峰，但谢婉莹却救了谢彬一命，不论怎样，谢婉莹的好名声是跑不掉的，她就是要让谢翀明面上欠下这个人情，至于谢彬到底死不死，怎么死，那都是后话。
“入席吧，你们远道而来也该看看我朝的繁华。”皇上的场面话说完，大手一挥，宣布宴会开始，舞者鱼贯而入，乐声渐起。
契丹的大王子入席，其他人跟随。
礼部为了彰显国力，选的歌舞各个大气磅礴，舞姬的衣裙也是金线织就，在四周错落的夜明珠照耀下熠熠生辉。
谢婉莹端起酒杯，借着喝酒遮掩唇角的讥讽。
京城的繁华依旧，战士的冬衣不知送到多少？
但她没有因此放松戒备，今天对于契丹来说是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虽然这次契丹是战败国，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园不可能乖乖做待宰的羔羊。
这也是双方今日没有谈拢的原因。
站在自己的立场，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占据最大的利益。
“大王子觉得我朝的歌舞如何？”皇上已经和众臣喝过几杯酒，脸上挂着浅薄的醉意。
完颜巴图尔站起身，手搭在肩膀上躬身行了个契丹礼，“大夏女子轻盈，舞蹈也是轻飘飘的，像要飞走一般。”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看契丹人和大夏人的体格对比又觉得不对。
契丹人高马大，此刻在下手落座的几人更是个顶个的壮硕，一个人的块头顶得上宫中的两个侍卫。
皇上的眼睛不自觉眯起，危险一触即发。
完颜巴图尔再次行礼，“我们草原女人会在好日子里聚在篝火前跳胡炫舞，今日已经见过大夏的舞蹈，不如也看看我们契丹的风情？比一比谁的舞蹈更甚一筹？”
来了，两国和谈期间，每一件事都能成为对弈的棋子。
谢婉莹眼睛陡然亮起，脸一直微微弓着的身子都坐直，卫景桓感受到她的变化，不由得侧目。
大王子和皇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今天的宴会本就是为了接待使团准备的，他们要表演皇上也没有阻拦的必要，况且内厅的歌舞姬都是专人豢养，个个身怀绝技，未必不能赢。
赢了是喜事一桩，输了也能推脱是两地风俗不同，怎么看都不吃亏。
“大王子竟还带了善舞之人，既如此，便将人请上来吧。”皇上饶有兴致的靠坐在轮椅上，皇后坐在他身侧同样打量着契丹使团。
进京时不过十几辆马车，里面装着给大夏的礼物，还有和谈的筹码，居然还装得下跳舞的歌姬，看来契丹这次前来准备的十分充分。
“遵旨，某这就让她们进来。”完颜巴图尔直起身轻拍手掌，5个穿着薄纱以面巾覆面的女缓步而来。
从身形上看，她们比大夏女子高出不少，穿着的纱衣将人包裹的十分严实，只露出手臂和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她们在台上站定，完颜巴图尔在此时拿出一张琴谱，双手高举过头顶。
“契丹到大厦耗时月余，带来的琴师受不了舟车劳顿已然病倒，某素闻大夏能人居多，特献上琴谱，求皇上为我们选一位琴师伴奏。”
大殿是彻底安静下来。
歌舞表演最重要的便是彼此配合，因此最忌讳的便是临时找人加入。
完颜巴图尔如此做同样是在试探。
找到合适的琴师，舞蹈会事半功倍。找不到合适的输了比赛，也是情有可原。
同样的进退得宜。
但这些结果的前提是有琴师愿意挺身而出，接下这张琴谱。
谢婉莹的目光远远的扫过坐在台子侧方的乐师们，他们个个低着头，生怕自己被推出去。再回头看看坐的近些的高门贵女，王公大臣同样一言不发。
琴棋书画本是君子六艺，今日能坐在此处的哪个没在家里学过？甚至一些夫人小姐在闺阁中还曾以琴音著称。
可谁也不敢冒这个险，眼前的琴谱是契丹的，未必和大夏的琴谱相通。
万一弹不好，丢了大夏的脸面，只会连累自己乃至整个家族。
弹的太好也同样有可能惹怒皇上。
算来算去都不是一个好买卖。
皇上轻咳一声，皇后了然张口。
“大王子该早些说才是，这会儿临时找琴师若是和契丹舞娘配合不好，岂不是让她们的准备功亏一篑。”
皇后抬手让身旁的内侍将完颜巴图尔高捧的琴谱拿了过来。
“拿去让琴师们瞧瞧。”
她没有特指让谁弹琴更没有直接答应，内侍捧着琴谱，十分缓慢的行走在大殿里，稍微留些心的夫人小姐们都能看见谱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