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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光阴就这样消磨过去,树影晃动间就到了晚上。
侯府晚上众人是要聚在一起赏月的。
谢婉莹作为卫景桓的妻子不可能不出现。
好在晚上的赏月,不是中午用膳时拘谨。男女聚在一起,吃着月饼,能喝酒的喝桂花酿,不能喝酒的喝甜汤。
这种时候倒是现出了几分大家族的温馨。
“等父亲离开小辈们也能陆续散场。”卫景桓见谢婉莹心不在焉,以为是今天繁复的人情交往让她身心疲惫,便借着倒甜汤的姿势与她小声说道。
谢婉莹依旧心不在焉的点头,眼神在周围逡巡,时不时又抬头看看月亮。
卫景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周围,只有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的卫家人。
“封儿可曾给你写信了?”
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想着谢婉莹不会是那个例外。
“写了。”
说起弟弟,谢婉莹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峰儿说在外祖家跟着堂兄妹去逛了园子,还吃到了好吃的果脯蜜饯,听他那口气可是开心的很呢。”
“如此也好。外祖说给他找大夫看离魂证的事如何了?”
晚上的赏月,女眷们也大多围着自己的夫君,因此两人聚在一起说话并不显得突兀。
卫景桓手掌微微聚拢盖在膝盖上,若不是坐在轮椅上任谁也瞧不出来他身上有伤。
“还在找。峰儿病了这么些年,想找个良医可不容易。”谢婉莹神情微微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因此气馁。
谢峰的情况她上辈子就已经很清楚了,这辈子说云州有治疗离魂证的大夫,不过是将人送出去的托词。
毕竟重生归来她要做的事会让谢家重回几十年前的落魄,到那时谢峰只会成为谢家人掣肘她的工具。
况且她再一次进入侯府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实在没必要将谢峰这个软肋明晃晃的晾在人前。
说起报仇,她这才发现谢婷婷和卫景伯居然没来。
这可是中秋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就连府中的姨娘都能借此机会和自己的孩子说上几句话,好好团圆一番,他们怎么能不来呢?
“国公爷,二弟他们怎么没来?”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他以前也是这般,你不必放在心上。”
卫景桓对卫景伯的态度,跟着卫景伯讥讽他是个瘸子,站不起来后就发生了改变。
从前两个人也说得上是兄友弟恭,如今没有拔刀相向,都是卫景桓在忍让。
谢婉莹不好继续再问,便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今年的月亮似乎比往年的圆,是因为近日天气好的缘故吗?”
“嗯。”卫景桓点点头,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大哥哥,大嫂嫂,这是今年新制的咸蛋黄月饼听说是江南一带的口味,甜中带咸,你们也尝尝。”卫明华亲自端着一小盘月饼递到他们面前。
这时的她在侯府还活的谨小慎微,没有后来的骄纵跋扈。
“谢谢妹妹。”谢婉莹让卫景桓先拿了一块儿,自己才拿起另一块儿尝了尝。
往年月饼不过是五仁和红豆沙两种,大多数点心铺子每年会在月饼的图案上大作文章。
今年不知怎么的,江南那边传来的新口味在京城流行起来。
谢婉莹细细品着,心里不禁想到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江南的叶掌柜,不知她在那边如何了,这段日子也没有送信回来。
就在这时,卫景伯带着谢婷婷和几个生面孔姗姗来迟。
“你怎么来的这样迟?”侯夫人佯装嗔怪,眼角的余光盯着忠勇侯的脸色。
卫景伯的不成器,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
卫景桓虽然身体有缺,但忠勇侯府可不止卫景伯一个孩子,他不过是占了个嫡子的名头。
忠勇侯一直没有去向圣上为他清风世子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父亲,母亲。”卫景伯假模假式的行礼,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儿。
坐在不远处的谢婉莹微微眯眼观察他带来的几个女人,直到看见一个眼下长着胭脂痣的女子,眼神才微微一亮。
她果然还是在卫景伯的后院之中。
上辈子就是这个叫柳依依的怀上了卫景伯的孩子在中秋节后被众人发现,由侯夫人做主还做了姨娘。
所以说是个普通的妾室,没有家族依托,但却怀了卫景伯第一个孩子。
侯府上下对她很是重视,就连一向混不吝的卫景伯也会每日去她房中看上两眼。
那时候的谢婷婷正是盛宠,和卫景伯过的蜜里调油,哪里能容忍别人比她先生下孩子。
没什么脑子的谢婷婷直接把人推进了院中的荷花池,不仅让柳依依没了,这个孩子更没了再次生育的可能。
柳依依失宠已是板上钉钉,但谢婷婷也没逃脱,被侯夫人罚去跪祠堂。
最后还是谢婉莹在谢家的逼迫下去用一些嫁妆外加给卫景伯抬两房美妾作为交换才把谢婷婷从祠堂里换出来。
但自那以后谢婷婷和卫景伯的关系也大不如前,渐渐的失宠了。
谢婷婷把这些都怪罪在谢婉莹身上,认为是她没有处理好,总是时不时的写信同谢家哭诉,让谢峰吃了不少苦。
“二弟的院中还真是热闹。”谢婉莹似笑非笑的看着卫景伯,想着趁着今日过节,让府里更添些喜气。
“母亲偏宠,热闹些也无妨。”卫景桓很是看不上这个不学无术又贪图美色的弟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正在和其他人闲谈的谢婷婷听不真切,只能看清谢婉莹落在卫景伯身上的目光。
她心头一紧。
卫景伯原本就是从谢婉莹手里抢来的,哪怕如今做了他的正头娘子心里依旧会觉得不安。
毕竟侯夫人对她二人的态度谁都能瞧见,明显是不喜欢她的。
况且…
谢婷婷鄙夷的眼神在卫景桓身上快速扫过。
卫景伯就算再不好,也至少是个健全的男人。
谢婉莹嫁给卫景桓,虽然能在辈分上压自己一头,可是守着这么一个残废,以后连有自己的孩子都是奢望,说不准以后是要过继别家的孩子撑起门楣。
但万一她又瞧上了卫景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