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万人迷又在闲来垂钓 第192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43

遗朱可不会任人宰割。

听说话梅老头菲利普盘了个新的板球俱乐部,是个水草丰茂之地。

入夏,俱乐部旁边有河流防汛的项目,遗朱找到本地工程队,又托汤姆和杰瑞找本地的teenagers,还找到了本地环保组织。

只需要两场酒,错接两根管子,就将水引进了俱乐部——把菲利普的仓库淹了。

几十万镑的柳木被水泡皱,从特级板原料变成残次品。菲利普只能开仓变卖。

无人接盘。

格兰有个非常“优良”的传统,那就是暴露在公共场合的东西,只要无人看守,我喜欢我就拿走。

菲利普血本无归,因没有及时防控风险而被出资银行起诉,又因下游居民检举截断汛期水流而被检控署传唤。

说起来好笑,他和遗朱的传唤居然在同一天。

为了防止串供,遗朱和克劳德受的审讯是分开的,检控署的文官提的问题分外刁钻。

奈何他的Solicitor(事务律师)和Barrister(出庭律师)更刁钻,提前给他整理好了一切,滴水不漏。

所以遗朱态度很好,却油盐不进,哑巴、聋子、**轮流当。

当他从审讯室出来,想把跟他一同前来的兰德尔甩掉。

结果刚迈出检控署的大门走了一段路,有人紧随其后。遗朱侧过脸往后掠了一眼。

菲利普那颗黑痣因为脸部神经不协调而痉挛,说话腔调扭曲又神经质,他把藏在腋下的枪夹掏出来,手速缓慢地摘出那只他自认为威力巨大、令人胆寒的左轮**,拼尽全力、维持着那根理性的弦。

“是不是你!Cunt!是不是你!?敢做不敢当!”

cunt是极粗鄙的词汇,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绅士估计被逼得够呛。

遗朱步伐越走越快,转了个巷角。

菲利普跟急了,反而被他绊了一腿,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的枪飞了出去。

转过身的青年用下目线看他,脸上盎然的笑意就是回答。

“果然是你!”菲利普大叫。

“小弗里茨,做错事要受到惩罚,你马上去自首!子债父偿,我要告到你父亲那里去!”

这是知道跟兰德尔告状没用了。

遗朱任由他发疯,半晌递出一句总结。“年纪大了应该服老的。”

这饱含挑衅意味的一句,伴随着遗朱手中的枪管而来。

通体银白镀金的柯尔特**,只有枪口深不见底。

战争时期,文明迟滞,军械一往无前。装载点45ACP口径弹药的柯尔特**,本来就能一枪把人的内脏打得粉碎,更何况克劳德送给他以后,他还改装过一次。

遗朱手臂下压,指着菲利普,足够让他逮见枪管上的消音器。

“你说是你那把会卡轮的左轮快,还是我这把半**快?”

“第一颗子弹用来处决你,应该谢谢我。”

菲利普目眦欲裂,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真的敢杀了他,等瞄见某个熟悉的身影,他才如蒙大赦。

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遗朱将枪尾藏进白色风衣袖筒里,继续指着他说。

“你的救星来了,怎么不去见他?”

菲利普就这么被他指着爬到了兰德尔脚边,从巷角到泊车区,好不狼狈。

“救救我,兰德,你弟弟是个疯子!”

逢到了有人流的地方,遗朱收起了柯尔特,当着兰德尔的面,踹了菲利普两脚。

“老东西,再见你一次提前送你过冥河。”

兰德尔目睹了全程,看着最讲仪表的菲利普在遗朱脚底像一条灰尘里的蚯蚓。

他以为克莱尔基因里的顽劣一向无伤大雅,做错事最多只是不承认,今日却毫不收敛。

又是因为克劳德·斯洛温,惹了克劳德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把柯尔特即便是面对他,克莱尔也没有立即收起来。

兰德尔劝阻他:“你没有持枪证。”

遗朱:“检控署就在旁边,你可以学菲利普一样去检举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兰德尔皱眉,“上车。”

遗朱转身就走,出行还好,如果是回柏歇斯街,那辆车他不想再踏入一次。

兰德尔叫住了他:“海因茨从教区回来了,他只在格兰休整两天。”

遗朱马上扳动车门上了车,先占领了车门按键,又用手敲了敲车窗玻璃,袖管里的枪还紧紧攥着。

兰德尔看的再清楚不过。

他面对菲利普时,只是滑动套筒来检查枪膛是否卡弹,所以敢藏在袖筒里,不怕误触扳机。

可他上车后,给枪装了膛。

-

为了确定海因茨未来一段时间的动向,遗朱决定去经克里斯汀校长授意的、给海因茨举办的饯行会。

地址就在格丽士河那艘用作水上图书馆的游船上。

格兰人热衷于聚会、欢迎会、欢送会这类群体活动,连带着游行、抗议、罢工都是家常便饭。但某个古董老师八成不喜欢。

度假归来的瓦蕾特太太,给遗朱新熨了身深蓝色的塔式多礼服,让他务必要穿。

遗朱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一片影子忽而漫到脚下。

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怎么才愿意理我?”

抬眼从镜子里和兰德尔对望,他那双蓝眼睛,像镜子里碎掉的固体水银。

遗朱:“给我道歉了吗?”

兰德尔有些局促,没经验地低垂着眼,目光坠落到自己棕色的牛津鞋上,说:“对不起。”

遗朱的食指动了下,没作声,想晾着他。

兰德尔伸出手想扯住他,最终只是说了话:“我可以写保证书。”

……啊?

他的眉毛和眼睫都是金色的,盥洗室的顶光像水一样把他的蓝眼睛涤荡了,显得虔诚又满腹辛酸。

受不了。

等两人坐在会客厅桌案上,遗朱将他在佩洛西郡时收到的那封信摊开,过了些天,字迹有些发浅。

兰德尔给钢笔重新注了墨,甚至很庄重地用了那支塔伊夫玫瑰的香精来润笔。

他先写道:

多谢宽宏大量的克莱尔赐给我忏悔的机会。

遗朱瞥他一眼:“不要油嘴滑舌。”

兰德尔即刻进入正题:

本人兰德尔·费勒斯,向上帝发誓。

不会违逆克莱尔个人意志,绝不干涉克莱尔个人自由,恪守德尔斐神庙的神谕。

……

钢笔的墨水枯竭,他又重新捡了只笔继续写:

今日忠爱,恒是如此。

满满一页纸,遗朱逐字看过,折叠放进礼服前胸的口袋,径直起身离开,没有等他一分一秒。

-

游船上的图书已经撤回玛森公学,现在成了一座夏季限定的游览餐厅。

遗朱沿着左舷进船舱,晃了一圈没找到海因茨的身影,先碰上了小胡子克里斯汀校长。

“小克莱尔,又来找海尼啦?”他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你去哪里读书呀?”

当初和修斯起了争执的时候,遗朱可没忘记这位校长阴恻恻的眼神。

利益至上者随时会清扫障碍,幸好他毕业了。

遗朱扯着嘴角随意应付了两句,当眼神游移到海因茨的优秀学生代表谢尔曼时,他果决转身。

奎恩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听说你被检控署传唤了?”雀斑唐老鸭幸灾乐祸,声音压低,“你让我给你拍那种照片的时候!我就怀疑你是变.态!”

遗朱突然语出惊人:“是吗?我喜欢你,下次被传唤的就是咱俩了。”

奎恩没忍住尖叫了一声,恰好把缩在船尾角落里的海因茨引得侧过脸来。

等遗朱走近,才发现——仅有两天休整时间的海因茨,居然缩在船尾的僻静角落给学生做大学填报指导。

遗朱:这是什么?指南型人格。

虽然无语,但他还是老实地背着手等,并未上前打扰。

海因茨先呼唤了他:“克莱尔,什么事?”

遗朱开门见山:“你此次晋牧,会去哪些教堂?”

海因茨直言不讳:“普宁郡、佩洛西郡、绿林郡……一月巡一郡。”

遗朱问得更细致:“五月你会在哪儿?”

海因茨缄口不言。

“不说?不说我今天住到你家里去,后天和你一同启程。”

海因茨向来承受不过三招,先行投降:“没有事务的时候,我会在住在绿林郡的布伦达教堂。”

绿林郡毗邻普宁郡,更靠近梵国,并不属于曼斯达的核心教区。

遗朱意味深长地说:“你既然告诉我了,我一定会去看望你。”

海因茨启唇想说什么,遗朱截断他的话:“神父,祷告时我会想念你的。”

被青年了无绮念的眼神摄住,海因茨抿唇:“你要虔诚,不虔诚是在渎神。”

遗朱不信这个,随口调侃:“那想念你时总可以祷告吧?”

聒噪的心跳让海因茨沮丧,他无可奈何,只有一句:“心诚则灵。”

-

等遗朱问询完毕,就安安稳稳地坐在船舱靠窗的位置上,给谢尔曼斟酒。

谢尔曼有些迟疑,措辞了半晌,才终于说道:“克莱尔,你会去利肯吗?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兰都了。”

转瞬间,遗朱明白这跟道别无异,由衷地和谢尔曼说:

“你以后的人生里不会再出现修斯这种败类,谢尔曼,你最勇敢。”

“我要去涅顿大学,可能一时没有机会去利肯,如果有机会,那兴许是去做你的伴郎。”

“菲尔从战场回来了,他会在你身边。”

因隐瞒挚友而封堵的瓶子被撬开木塞,谢尔曼心中的症结被喂了解药,他如释重负,承受不住地躬着上半身。

遗朱怕他磕到头,将手垫在桌子上,语调轻轻:

“谢尔曼,祝你幸福。”

遗朱一直知道,沉静到脉搏都要比别人慢半拍的谢尔曼,敢在课堂上当着海因茨的面护着他的谢尔曼,实际是最叛逆的人。

接风宴那日的傍晚,遗朱觑见了那双被自己称赞的、绒面的灰褐色踝靴,他知道花丛后的秘密是一对情人。

此刻舷窗外的护栏走廊上,履过了一双棕色的牛津鞋。

他这回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