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万人迷又在闲来垂钓 第189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40

遗朱半夜梦见了在利肯的格兰大使馆的兰德尔——那颗恶意的炸弹迸裂以后,他为了避开倾圮墙体而俯下身。

再一转眼,本该压在他背脊上的墙块,变成了一张难驮的巨型锅。

在外间醒来之后,遗朱默不作声地掀开薄被,想往里屋走,在看见兰德尔房间还亮着灯时,他又裹足不前。

还没睡?

“进来,别在门口晃悠。”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逞口舌之快固然令人身心舒畅,但毕竟兰德为了他往身上揽了张大锅。遗朱还是推开了门。

不过他只探进去一颗脑袋,看着窝在半华盖床上的兰德尔。

遗朱:“睡不着?”

兰德尔声音倦怠:“从利肯回来就这样。”

还以为他是因为恐怖组织制造出的爆炸事件而心悸,遗朱走到床边,难得说了两句熨帖话。

“疼吗?还是害怕。”他伸出手来往兰德尔脸上探,害怕他因为发炎而发烧,“我没走,只是睡在外边了,这也算陪你。”

兰德尔拿他最没辙,兄弟两个前嫌都凝不起来,更别提冰释了。

外屋本来是间书房,床也是临时支起来的板床,兰德尔腾出了身旁的位置。

遗朱脱了鞋躺上去,背身朝着他。身后有一面带温度的墙欺上来。

这是不安?遗朱索性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

“别害怕。”

两个人的眼睛在进光不足的环境里都成了黑色。

“他们把炸.弹埋到了沼坑旁边。”兰德尔叹息着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种族复国主义者,格兰的驻兵未必能阻止他们卷土重来。

遗朱:“我看到那些请愿书了,格兰是要打仗了吗?”

兰德尔解释道:“那是递交到联合国的资源制裁请愿书,限制国际上对X国的资源和军火的出口。我不是主战者,一旦战争必有叛乱,格兰的领土不能承受战火。”

他停顿了一息,说:“克莱尔,如果这时候征兵,你会离开我。”

格兰在两次大战期间,为了军备充足,一直都是征兵制度。近些年动荡和缓,军备才有所削减。

一旦有战争,遗朱必然会应征。

请愿书的用处不止于此,兰德尔向他如实说:“内阁到了换届的时候,下任首相想用请愿书事件来请几个主张片面限武的大臣辞职,但他不能亲自出面。”

“我是他选好的刀。克莱尔,这次结束,我会获得一份很可观的报酬。”

还是来了。

对他的人生轨迹早有了解,遗朱:“你要当市长吗?还是哪个部门的次官?只有在战争时期才会有这么年轻的市长或次官。”

兰德尔:“我的档案上已经三十六岁了。”

这个年代改动个人档案并不难,但涉及政.治这类敏感的领域,还是有诸多隐患。

遗朱没想到他连这些都跟自己毫无保留。

他顺着话题调侃:“这个岁数还没有成家,你不怕被误认为成Greek?”(同.性恋)

兰德尔扣着他的手指,笑出声,直到听见下一句话。

“是也没妨碍的,兰德。”

遗朱似乎不太清楚亲人的界限,但是兰德尔没有劝阻,反而放纵他,或者根本就是引诱。

兰德尔将头枕扯给他一截,途中碰到了他的鼻尖。

血液汩汩流动,粘稠心跳声在同一条音轨上接吻。

呼吸成了被剥落的尘埃,世界的脱序感让他内脏发痒。

一直都抗拒的亲情,果然是不会发酵好的酒糟。兰德心想。克莱尔是在肺腑中繁衍的菌种。

我是爱情的宿主。我爱他。

谁也不能否认,连我自己都无力抵抗。

我爱他。

-

四月暴雨,泼灭了豆蔻庄园油画一般的春日绿景。

兰德尔在为费勒斯老爵士的授勋庆典做准备。

所以当格瑞斯大街上的工坊裁缝打来电话,说因为天气原因推迟礼服量体的事,兰德尔没少皱眉。

但平时负责给他改衣的瓦蕾特太太,已经远赴格兰北方度假了。

遗朱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回想了在佩洛西郡黛绮的针线手工,提了一句:“我试试?”

电话那端的工坊裁缝在争取客户见谅:“如果今夜雨势小……”

兰德尔抬手遮住话筒尾端,捂灭了后面的话。

量尺寸对裁缝来说算基本功,对遗朱来说就是因为眼高手低吃的一次教训。

看似简单的活儿实际上格外繁琐,他取来的工具不怎么听手的使唤。

软尺围一次,兰德尔笑一声。

遗朱恼了,拔掉用来定位的珍珠针向他示威:“闭嘴。”

兰德尔噤声,由着他比划。

等数值取好,遗朱在标记着“As detailed below”的书信纸上一一列好,让兰德尔给工坊回拨了电话,比照着念。

电话另一端的裁缝有些诧异:“费勒斯先生,您腰围大了这么多?这是上腰围,还是下腰围?”

兰德尔照旧捂住电话尾端,不想扫遗朱的兴,交代道:“照这个数改,裤子用巴黎扣。”

兰德尔松开了捂音筒的手。

对面的声音骤然大起来:“巴黎扣的调节是有限度的,收敛得太紧会不够精致,那您重量一下腰围。”

正卷着软尺的遗朱,屁颠屁颠地就围上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兰德尔站起身敞怀。

遗朱发号施令:“转一圈。”

兰德尔几乎同时:“抱一下。”

考虑着对方还是伤员,遗朱屈膝矮下身,双臂围上去,兰德尔伸出手帮他卡着定位针。

蹲下的青年嘴里咕哝着“good job”的夸赞词。

兰德尔垂眼看着他为了勒好软尺而起伏的身影,喉结攒动,挪开视线时,刚好和信纸上的“As detailed below”撞上眼神。

眼神极佳的他,快要分不清below和blow了。

-

雨歇之后,遗朱因为公学的琐事率先离开了豆蔻庄园。他又专程去市政厅看望了克劳德,克劳德反过来逮到了送他回家的机会。

因为是兰德尔的公寓,主人不在,遗朱不好邀他做客,只能在楼下的避雨檐底下告别。

克劳德还戴着那只黑色描银的袖箍,遗朱瞥见上面的扣子有些松动,随手用珍珠定位针给他别了一下。

他还没撤手,就被对方牵住。

遗朱一眼就瞧见他手上的石英表,还是原来在圣玛丽安村的旧表带,说道:“怎么不换上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我买的那只表带很贵的。”

“还是新的,不舍得。”克劳德笑,“不问问我的现状?”

想起在佩洛西郡克劳德为他挡刀的那个早晨,遗朱在双肩包翻找了半晌,掏出来一只金属盒给他看。

是原本用来装氰化物胶囊的盒子。

克劳德打开后,发现是几簇鸟羽。

“你说索莱伊活不久。”遗朱屈起食指,像兰德尔敲自己一样,去敲克劳德的脑袋,向他说了句祝福,“喜乐的心乃是良药。”

他刚说完,克劳德揣着盒子起身就走,还顺手裹了裹风衣衣襟。

遗朱跑了两步追上他:“没说要送你!”

偷东西的斯洛温警官摘了手套。

在遗朱以为他是要向自己致意时,克劳德捧上了他的脸。

“总要让我欠你点什么。”似乎一切都回溯到那个圣诞雪夜,克劳德的吻落下来,不偏不倚。

“借一下。”

……

承认爱上克莱尔的那一刻,兰德尔就已经上了绞刑架。

只是没想到行刑人是克莱尔。

穿常服的警官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克劳德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上个冬天?或者死于某次任务?

将车停在街尾的月桂树旁,兰德尔的视线转到行刑人身上,笑地有些力不从心。

月桂的树枝横植进他的血管,成了撑破他身体的绿火。他被烧得头晕目眩,眼神化为灰烬,理智一败涂地。

“你喜欢的话,我是不会让任何人跟你抢的。”

撒谎。

“爱神无计可施,克莱尔有的是办法。”

撒谎。

“哥哥,我爱你。”

撒谎。

如此种种。

只有勿念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