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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棠瑾溪还不说话，宋临琰也不再勉强，便起身前往承露宫。
承露宫内。
柳荫儿强撑着笑脸为宋临琰布菜，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一块清蒸鲈鱼从她筷间滑落，在宋临琰面前的瓷盘上溅起几点油星。
“臣妾失礼了。”她慌忙跪下，磕头。
宋临琰夹起那片鱼肉放入口中，细嚼了几下才咽下，这漫长的沉默让柳荫儿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起来吧。”他淡淡道，“朕记得你最爱吃鲈鱼。”
柳荫儿僵在原地，这是她入宫时随口说的喜好，没想到宋临琰竟记得，可此刻这话听在耳中，却让她有些难受。
“嫔妾谢皇上关怀。”她勉强起身，却再不敢动筷，只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碗。
宋临琰忽然放下筷子，吓的柳荫儿肩膀一颤。
“怎么不吃？”可是御膳房不合口味？”
“不，不是……”柳荫儿夹起一块豆腐，却因手抖得厉害，豆腐在半途碎成两半掉在桌上。
宋临琰轻笑一声：“柳美人今日倒是与往常不同。”
这句话成了压垮柳荫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跪在地上，身躯都在颤抖。
“嫔妾知罪！求皇上开恩！”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安静的不像话。
“哦？爱妃何罪之有？”
柳荫儿额头渗出汗水，她不敢承认隐瞒玉妃身孕，又怕皇上已经知晓更多，她咬牙道：“臣妾不该，不该擅自处置长乐宫的用度。”
“就这些？”宋临琰的声音冷了几分。
“还，还有……”柳荫儿指甲掐进掌心，“臣妾不该阻拦太医为玉妃娘娘诊脉……”
宋临琰将酒杯搁在桌上，柳荫儿吓得一哆嗦。
“朕很好奇，”他俯身捏住柳荫儿下巴，强迫她抬头，“你为何要隐瞒玉妃有孕？”
柳荫儿瞳孔猛缩，她早该想到，皇上突然驾临承露宫，必是为这事兴师问罪。
“臣妾……臣妾是怕。”她急中生智，“怕玉妃娘娘胎象不稳，若有个闪失，皇上伤心，这才没说的。”
“是吗？那为何太医院记录显示，你曾命人换了玉妃的安胎药方？”
柳荫儿脸色惨白，她万万没想到皇上连这都查到了。
“皇上明鉴！臣妾只是……只是按太医建议调整药方，绝无害人之心啊！”
宋临琰一脚踢开她：“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一枚玉佩从他袖中甩出，落在柳荫儿面前，玉佩上赫然刻着“柳”字，正是她入宫时家中带来的。
“这，这……”柳荫儿不敢再说话，这玉佩她明明赏给了太医院的小太医
“朕在长乐宫的花盆里找到的，花盆里的土，掺了能让有孕之人血崩的红花。”
柳荫儿浑身发抖，突然扑向一旁的柱子：“臣妾冤枉！定是有人栽赃！皇上若不信，臣妾愿以死明志！”
宋临琰冷眼看着她做戏，直到她额头真的撞出一片红肿，才缓缓开口：“够了。”
柳荫儿瘫软在地，发髻散乱，妆容尽花，哪还有半分宠妃的体面。
“传朕旨意，柳美人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承露宫，无诏不得出。”
柳荫儿呆呆的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直到殿门重重关上，她才疯狂的摔东西。
“主子……”宫女战战兢兢上前，却被她一耳光扇倒在地。
“去！立刻去太医院！”柳荫儿揪住宫女衣领，面目狰狞。
“告诉张太医，若不想他私吞药材的事败露，就给我把玉妃的脉案全烧了！”
与此同时，宋临琰站在承露宫外的玉阶上，望着长乐宫的方向出神。
何煜上前：“皇上，可要摆驾长乐宫？”
“不急，先让暗卫盯紧太医院，朕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蛇鼠一窝。”
长乐宫内，棠瑾溪倚在窗边，红豆过来为她披上外袍：“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皇上还在承露宫？”
红豆低头：“回娘娘，皇上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听说柳美人被禁足了。”
棠瑾溪轻轻**隆起的腹部，冷笑一声。
殿外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她慌忙要起身行礼，却被大步进来的宋临琰按住肩膀：“别动。”
宋临琰看着棠瑾溪苍白的脸色，心头一阵心疼。
“怎么还没睡？”
棠瑾溪垂眸：“臣妾还不困。”
宋临琰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手这么凉，可是窗边风大？”
“皇上，柳美人她……”
“嘘。”
宋临琰食指轻按她唇瓣，“今晚不提旁人。”
他忽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棠瑾溪腹部，这个举动让棠瑾溪愣住了。
“朕听到小家伙动了。”
宋临琰抬头，眼中竟有几分孩子气的欣喜，“他在跟朕打招呼呢。”
棠瑾溪轻声问道：“皇上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宋临琰起身将她搂入怀中：“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今夜，宋临琰留下长乐宫陪她，宋临琰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说了自己很喜欢她，想多爱护她。
但宋临琰是帝王，帝王向来是身不由己，他没办法把自己心中倾洒的爱意公之于众。
棠瑾溪只觉得很可笑，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一直到了深夜，棠瑾溪轻轻掀开锦被，她动作极轻，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宋临琰。
“要去如厕？”宋临琰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已经坐起身来。
棠瑾溪抿了抿唇：“臣妾自己去……”
话未说完，宋临琰已经取过床边的披风披在她肩上，自己只着单衣就下了床榻。
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住棠瑾溪的胳膊。
“小心门槛。”
棠瑾溪垂眸不语，上一世曾几何时，她多么渴望这样的体贴，可如今真得到了，却只觉得讽刺。
这份温柔，终究是建立在她腹中龙种的基础上。
回到床上，宋临琰突然停住脚步。透过月光，她因怀孕而略显丰腴的脸颊，在月色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看什么？”棠瑾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宋临琰伸手，拇指轻轻抚过她眼下淡青：“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