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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
“祖师，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青云宗上下，任您差遣！”
尤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归真子。
“道长，您修道……有多少年头了？”
归真子没想到尤澜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回祖师，贫道自幼入道，至今已过甲子。”
“六十年……”
尤澜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归真子，目光深邃：
“道长，您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归真子怔住了。
这个问题，他从未认真思考过。
修道，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羽化登仙吗？
可当着祖师的面，他不敢这么说。
祖师是何等人物，这不是送分题吗？
这一定是考验！
归真子额头上开始冒汗，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他必须给出一个让祖师刮目相看的答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回祖师，贫道修道，不为长生，亦不为成仙……”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只为……体悟天心，顺应自然。”
说完，他紧张地看向尤澜，等待着他的反应。
尤澜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那道长，可曾见过……真正的仙人？”
归真子彻底懵了。
这个问题，让他如何回答？
说见过？
那是欺骗祖师。
说没见过？
那岂不是说自己修道六十年，一无所获？
归真子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丰收仙丹”还没着落呢，“格物”大道也还没摸到门槛呢……
他心跳如雷，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尤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归真子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归真子听尤澜问起仙人，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姿态，瞬间松弛下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像是恨不得把压箱底的故事都抖搂出来：
“祖师，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要说这仙人呐，贫道七岁那年，可是亲眼见过褚玄老祖得道飞升的！”
尤澜一听“褚玄老祖”，心里咯噔一下。
这名字，熟啊！
前世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里，这位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尖人物。
不过……
尤澜微微眯起眼睛。
他想起后世那些个研究，说什么褚玄、彭祖，这些能活几百岁的，很可能压根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个“称号”，一代代往下传，这才显得长生不老似的。
“哦？”
他故作惊讶，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道长，那褚玄老祖飞升之时，是何等景象？快与我说说。”
归真子见尤澜如此感兴趣，更是来了精神。
他双眼放光，声音都高了几分：
“那场面，啧啧，当真是惊天动地！”
“那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玄岳山上，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
归真子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又像是故意卖个关子。
“我们这些弟子，全都规规矩矩地盘坐在山下，大气都不敢喘。紧张？那是肯定的！期待？那更是不用说了！”
他咂摸咂摸嘴，继续说道：
“可谁也没想到，原本还亮堂堂的天，突然就‘咔嚓’一下，黑云就跟锅盖似的，压了下来！”
他做了个双手下压的手势，又赶紧摇摇头。
“不对，不是锅盖，比锅盖沉多了，就跟……就跟要把整座山都压塌了似的！”
“我们这些小娃子，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可师父们都盯着山上，谁也不敢吱声。”
归真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尤澜也跟着屏住了呼吸。虽然知道这老道多半是在胡诌，但还是忍不住被他这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带了进去。
“然后呢？”
尤澜忍不住催促道。
归真子一拍巴掌：
“然后，那雷就开始劈了！一道接着一道，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那闪电，比胳膊还粗，‘刺啦’一下，就把碗口粗的树给劈成了两半！”
“我们几个小的，都吓得尿了裤子，可师父们还是一动不动，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归真子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圆。
“后来，雷越劈越猛，山上都烧起来了。那火，借着风势，‘呼呼’地往上蹿，眼瞅着就要把整个山头都给烧没了！”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一个声音。”
归真子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空灵的语气说道：
“道法自然……通天彻地……”
“这声音，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嗡嗡的，震得人心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幻听！当时所有人都听到了，连那些平时最爱捣蛋的小师弟，都吓得一动不动，乖得跟鹌鹑似的。”
尤澜皱着眉头。
这老道越说越玄乎了。
还脑子里直接响起来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褚玄老祖呢？你们看到他飞升了吗？”
归真子摇了摇头：
“没有。当时那场面，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飞过去，也看不见啊！”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谁敢靠近？那不是找死吗？”
“等火灭了，我们上山去找，只找到了一堆灰烬，还有……九十九颗亮晶晶的石头。”
“石头？”
尤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对，就是石头，五颜六色的，可漂亮了！”
归真子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形状。
“我们师父说，那是褚玄老祖留下的‘仙晶’，是得道成仙的象征。”
尤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所谓的“仙晶”，多半就是后世所说的“舍利子”。
“那……除了这些石头，褚玄老祖还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尤澜试探着问道。
“别的？”
归真子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努力回忆。
“对了！还有一根针！”
他突然一拍大腿，说道。
“针？”
尤澜心里一动。
“对，就是一根针，又细又长，跟咱们平时缝衣服的针差不多，不过要长得多。”
归真子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我们师父说，那是褚玄老祖用来引雷的‘登天索’，是道门的无上法器。”
尤澜：“……”
这下，他彻底无语了。
引雷的针？
这不就是避雷针吗？
大雷雨天，站在山顶上，拿着避雷针……
这褚玄老祖，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尤澜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
什么修仙，什么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