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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徽章中间交叉的两把钥匙的形状实在特殊,一瞬间就撬开了温玫所有的回忆。
可那些回忆早已在昨晚被“橡皮擦”擦得模糊。
温玫只看了三四秒钟,便抬眼对上裴遇舟黝黑的双眸。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你从哪拿的?快还回去吧。”
说完,温玫转身走向了刚刚跟她说话的小孩,又牵起手,耐心的询问小孩还想吃点什么。
裴遇舟攥紧了徽章,徽章下方尖锐的棱角戳的他手心剧痛。
时隔四年,他终于听到了答案。
那一封封字字恳切的信、那一盒满载情谊的桔梗花种子、无人区的呢喃……都如同这枚她在意识不清醒时执着的哀求他留下的徽章一样——
都是她不稀罕的、不重要的东西。
还有他这个人。
裴遇舟低头看着那枚已经被温玫丢弃的徽章,自嘲一笑。
他昨晚千里迢迢而来,生怕她再次在无人区里遇险,却都是个笑话。
即便他一次次放低底线,一次次向她伸出援手,她所能回报的,也只有所谓的“还债”。
他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一丝真心。
……
温玫被小女孩拉着在医护站周围转了一圈,再次动容于此处的环境和生活艰苦。
然而越是艰苦,就越是能感受到驻扎在此处的医护人员的辛苦和奉献。
温玫忍不住想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里的生活。
她用手机写了一篇文章,又拍摄了很多素材,一起上传到了个人社交账号。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她才饿的想回去找点东西吃。
温玫返回医护站,询问哪里能买到一些热食。
毕竟裴遇舟还算是个病号,就算吃不到江市那么多美味,至少也不能只吃压缩饼干或是泡面。
“得去最近的镇上了,有一家面馆,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
温玫记下路线,开着车到了镇上,打包了剩下的所有汤面,带回了医护站。
她分发给今天值班的几个医护人员,剩下两碗留给自己和裴遇舟。
温玫拎着面到处找人,最后在一辆货运车上找到了闭目养神的裴遇舟。
“吃点东西吧,我买了牛肉面。”
温玫把面打开,递到裴遇舟手里。
裴遇舟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扫了一眼。
“我不饿。”
温玫皱眉道:“怎么会不饿?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知道这里的东西肯定比不上你平时吃的,但明天不就回去了吗?
下次你别跑到这种地方来寻宝,就不用受这种罪了,吃点吧……”
温玫一边翻找筷子,一边念叨着。
裴遇舟冷喝一声:“烦不烦?寻宝这事过不去了吗?”
温玫被吼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咣当”一声,把碗摔在操作台前。
“裴遇舟,我好心借车去救你,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买热食给你吃,你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还冲我发脾气,你有没有良心?”
裴遇舟的眼底腾起怒意来:“温玫,你说我没良心?我再没良心也比你强点。”
温玫没好气道:“不就是欠你的没还吗?你身体没好能怪我赖账?”
裴遇舟像是被人踩了雷区,怒火一下被点着了。
“温玫,收起你这副随时都能献身的态度,你想献身,我还不稀罕呢!”
温玫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无地自容却又委屈的眼眶泛酸。
随时献身?
谁会想要把自己放低到这种程度?
只不过当初是她自己要做的交易,她便时时刻刻都是记在心里。
可现在,裴遇舟这句话就像是上次在海士爵传进温玫耳朵里的那些话一样。
或许他能不在意她结过婚,但不可能不在意她还被别的男人欺辱过。
甚至,他还不知道,她怀过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嫌弃她呢?
大约是帮了她,却又嫌恶的不想按照当初说好的交易进行了,生怕她赖上他。
可这样一来,他就白出力了。
像裴遇舟这样的人,大概这辈子也没吃过这种哑巴亏,所以才这样喜怒无常的拿她撒气罢了。
温玫想通了这一点,刚冒出头的委屈顿时都咽了回去。
“裴遇舟,我并不稀罕赖着你,你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我又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要跟你**,所以谈不上献身,最多只是清账而已。
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总不好因为你的身体或是其他因素,就一直赖着这笔账。
要不就折成现金吧,我可以分期,一笔一笔还给你,我现在给你打欠条。”
温玫从背包里拿出本子,问:“你要折多少?”
裴遇舟盯着她,眼底的怒意压都压不住。
脸色如同像是山雨欲来的黑云。
车里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许多,然而裴遇舟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几秒,冷声道:“下车。”
温玫抿了下唇,说:“裴遇舟,你是商人,你该知道账目越拖越乱。
如果你觉得我还不起,那你可以再想个折中的办法。
我们今天就说清楚,省的以后牵扯不清。”
裴遇舟咬着后槽牙,冷声道:“牵扯不清?跟你?我都嫌浪费时间。
这段日子以来,我的时间已经被你浪费很多了,还不够吗?”
温玫像是被人猛锤了一下胸口,有些窒息。
她抿了下唇,却道:“可定下契约那晚,是你主动提的,我的时间也是时间。”
裴遇舟的胸腔漫出一声冷笑:“是,我瞎了眼。”
温玫点了下头:“做生意有得有失,这很正常。”
裴遇舟闭了下眼,开门下了车。
他怕他再跟温玫共处一个空间,会忍不住掐死这个突然变得强硬的毫不退缩又伶牙俐齿的女人。
温玫独自坐在安静的车厢里,心里也拿不准裴遇舟这是要把债务一笔勾销,还是又会有其他想法。
她问不出,也懒得浪费心神细想。
她把裴遇舟那碗没动的面里的牛肉都挑到了自己碗里,成了双倍牛肉的牛肉面,拿着筷子捧着碗,“吸溜吸溜”的吃的干干净净。
还打了个饱嗝。
温玫想,她离开这里之后,只会活的更好。
……
翌日一早。
齐耀是带人乘直升机过来的。
几架直升机在医护站上空盘旋,缓缓落下,螺旋桨巨大的声音如同连绵不绝的雷声,掀起漫天黄沙。
一箱箱物资从直升机上搬下来,医护站热闹的像是过年,众人都惊喜的欢呼,负责人更是对裴遇舟连连道谢。
温玫站在角落,等着众人寒暄完,才跟着队伍准备上飞机。
裴遇舟回头看了她一眼,温玫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分钟后,齐耀走了过来,面露难色。
“温小姐,总裁他……”
温玫平静的问:“他是不让我坐直升机走吗?”
齐耀尴尬的像是自家孩子交了零分考卷似的,手足无措。
“也不是,总裁就是说……他跟您不熟,没有义务稍您一起去钟锡市。
不过他是商人,您要想图省事搭直升机过去的话,得……买直升机票。”
温玫看着已经上了第一架直升机的裴遇舟,嗤笑一声。
“行,我买,多少钱?”
直升机飞过去只要两个小时,要是开车加上火车,足足要七八个小时,花钱省时又省力,这点利害她还是分得清的
齐耀尴尬的咳了一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