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客院,陶止鹤背对敞开的房门,埋头吃着早膳。
魏淳迈着大步子,走入客院,笑道:“一大清早,开门迎客,老院长真是好兴致。”
“迎客?老夫自己就是客。门忘记关了而已,丞相多想了。坐下吃点?”
陶止鹤熟练地搅着浑水。
“不必。”
魏淳落座桌边,旧事重提,道:“老院长可知,那日福光寺捉拿女反贼,为何不能成功?”
“自然是女反贼过于狡猾,而且还有谢家李家两个丫头半途打岔。导致伏击行动功亏一篑。”
魏淳缓缓摇头,道:“不是。”
“不是?那是为何?”
“因为我们之中,有人是妖妃布下的眼线。老院长,可有头绪?”
“妖妃眼线?”陶止鹤装傻充愣,道:“总不会是花将军吧?”
“不是。”
“那,难道是僧人慧武?”
“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不可能是咱们两个吧?哈哈哈。”
陶止鹤说完,哈哈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是,魏淳却不为所动。
“老院长,你为何要替妖妃做事?”
陶止鹤面色一变,连忙摆手,道:“丞相,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老夫在鉴查院时兢兢业业,病退之后,同样老实本分。若不是相国大人亲自相邀,老夫这辈子便归隐山林了。”
“所以我才不明白,你为何要投靠妖妃。她能许你什么好处?”
陶止鹤两手一摊,神色焦急,道:“老夫没有投靠贵妃娘娘啊,丞相这无缘无故的,说的是哪里话?娘娘派林霜来逼我就范,我与她你来我往,打斗三百回合,这京城守备的将士们,可都看在眼里。不说别人,那个给老夫治疗的童太医,童太医的话丞相难道还信不过吗?”
“童太医已经死了。老院长当真不知道?”
“什么?童太医死了?”陶止鹤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
魏淳看着陶院长的表情,感觉不像是装的。
但没有人料到,下一刻,陶止鹤一记鹤爪,直冲魏淳面门而去!
魏淳双目瞪大,神色吃惊。
他今天来,主要是想试探试探陶止鹤。虽然王若英给的情报,直指陶止鹤,但现在毕竟只是王若英的一面之词,没有切实证据。中间存在误会或者乌龙的可能。
不过魏淳怎么也没料到,陶止鹤居然突然发疯!
对楚国丞相出手,他怎么想的?
魏淳有点理解不了陶止鹤的行为,但这并不妨碍他下意识开始自卫。
他再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书院三品,面对年迈的三品武者陶止鹤,还不至于吓得动弹不得。
“镇!”
魏淳连退数步,抬起手指,虚空写出一个“镇”字!
随着手指舞动,只见魏淳背后的天空中,隐隐有光华凝聚,他在面前写下的笔触,分毫不差地出现在空中。只不过被放大了很多倍。
若此时并非白天,而是黑夜,那个空中的发光字迹,很容易令人想到,张权被捕那日严弘清和秦渠的对决。当时,严弘清便是以此招对付李家客卿秦渠的。
而现在,这一幕复刻在魏淳和陶止鹤的身上。
随着魏淳“言出法随”,天空巨大的“镇”字,犹如一座山岳,轰然压倒在陶止鹤的身上。
陶止鹤浑身吃力,身上的老骨头咔咔作响,但整体还算硬朗。
他大喝一声,真气激发,硬生生把镇字诀顶出一个缝隙!
就在缝隙出现的一瞬间,陶止鹤再度向魏淳冲杀过去。
魏淳双目一寒,他如今已经看出来了,陶止鹤杀心已定。他们二人之间,今日只剩你死我活的下场。
“金戈铁马!杀!”
魏淳手指飞舞,“金戈铁马”四个字,瞬间成形。
随着字体成形,丞相府的小小院落中,竟然浮现出大军冲杀的叫喊声。
一群浩然正气所幻化的兵器,好似被看不见之人拿在手中,肆意挥舞,朝着陶止鹤奔涌冲击。
陶止鹤往前突进的身形突然一顿。
然后,在魏淳惊疑的目光中,硬吃了刀枪剑砍,弄得衣衫开裂,浑身狼狈。
“你!”
魏淳见到陶止鹤忽然停手的反常动作,瞬间意识到不妙。
不等他做出反应,只见头顶出现数道人影。
那些人影依次落地,赫然便是鉴查院院长林霜,卫尉寺少卿何书墨,谢家贵女谢晚棠,平江阁阁主向虎,向虎身边甚至还有御史台的欧阳硕……
何书墨一副看大戏的样子,笑嘻嘻地说:“读书人也会打人吗?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魏淳面色阴沉,他已经大约猜到陶止鹤对他动手的目的了。
这是要演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码啊。
果不其然,在京城守备几位将军也到达之后,陶止鹤果断开始控诉魏淳的“卑鄙无耻”。
“什么处心积虑骗他入局”、“什么利用他拉拢楚帝旧臣”……
陶止鹤越骂越起劲,因为这些全是魏淳干过的事情,只是知道的人少,大多数人只能看到表面,仅知道是他投靠了魏淳,看不到事件内里的种种铺设。
现在陶止鹤不用顾忌脸面,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别提有多畅快。
花子牧看不下去了,道:“陶前辈,丞相怎会如你说的这么不堪?丞相,你也说两句啊。”
魏淳摇头,道:“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打总之是打了。过程你们都看到了,陶止鹤拼得这一身伤,浑身上下都是他言辞的佐证。本相势强,他势弱,本相伸冤,谁会相信?事已至此,本相还能再说什么呢。”
“本相只是还有一事不解。”
魏淳看向人群中的何书墨,问道:“何少卿,你可愿给本相解惑?”
何书墨不带怂的,拱了拱手,道:“知无不言。”
魏淳点了点头,道:“陶止鹤这法子,虽然有用,但未免过于狡诈卑鄙。不像是那个女人的手笔,是你?”
“我?”何书墨手指自己。
“你教陶止鹤的?”魏淳虚眯着眼睛,道。
那肯定啊,这还用问?
不过明面上,何书墨义正言辞:“丞相恕罪,微臣听不懂。”
魏淳也笑了,道:“好一个‘知无不言’,好一个‘听不懂’。何少卿,你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
……
……
ps:作者的耳朵本来都快好了,已经几乎听不到耳鸣了。谁知道昨天晚上突发感冒,现在是感冒+低烧+耳鸣复发,嗡嗡作响,无敌了。
吃了药头昏脑涨,实在没有状态,单更一章。(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