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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早些将此事定下,对我朝有利。”
“一直拖延下去,必定会酿成大祸啊!”
霍去疾的拳头重重砸在城砖上,指关节渗出丝丝血迹。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每当想起与先帝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先帝临终托付的场景,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钢针扎着一般。
“陛下!”霍去疾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秋风撕碎。
三日前接到噩耗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封染血的军报上,他似乎看到了先帝最后的遗容。
沉思间,城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霍去疾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轻骑疾驰而来,为首之人银甲白袍,正是手握重兵的公孙敖。
“请公孙将军到箭楼来!”霍去疾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和公孙敖的谈话。
箭楼内,炭火噼啪作响。
霍去疾亲手为公孙敖斟上一杯热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凝重的面容。
“公孙将军为何亲自前来?”霍去疾开门见山。
公孙敖放下茶盏,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护国公,局势危急啊。”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陈留王给在下的亲笔信。”
霍去疾接过信件,烛光下,陈留王的字迹力透纸背。
信中详细分析了当前局势,字里行间透着沉稳与睿智。
“对于陈留王的建议,将军以为如何?”霍去疾将信件放在案几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公孙敖正襟危坐:“护国公可还记得三年前黄河决堤?”
他不等回答便继续道:“当时陈留王亲临一线,三日不眠不休,硬是带着百姓用沙袋堵住了决口。”
霍去疾微微颔首,这件事他有所耳闻。
“去年大旱,陈留郡率先推行'以工代赈',不仅修好了水利,还让灾民有了活路。”
公孙敖眼中闪着赞许的光芒:“更难得的是,他将王府积蓄尽数拿出购买粮种分发给百姓。”
烛火摇曳,映照出霍去疾若有所思的面容。
“反观其他王爷……”
公孙敖冷笑一声:“清河王刘成在封地横征暴敛,广陵王整日沉迷酒色。”
他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陈留王在军中素有威望,边关将士多受其恩惠。”
霍去疾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公孙敖的话确实在理,陈留王的政绩有目共睹。
可先帝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浮现,让他难以决断。
“护国公!”
公孙敖突然单膝跪地:“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楚军虎视眈眈,若朝中再乱下去,我朝必定生乱!”
霍去疾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公孙将军如此看好陈留王?”
“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公孙敖斩钉截铁。
晨光熹微时,霍去疾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站在城门口,身后是整装待发的三百亲兵。
“护国公此去……”公孙敖欲言又止。
霍去疾拍了拍他的肩膀:“边关就托付给将军了。”
他望向常安方向,目光坚定:“本公会尽快稳定朝局,届时增派援军前来。”
公孙敖郑重抱拳:“末将定不负所托!”
马蹄声起,霍去疾率领亲兵绝尘而去。
秋风卷起漫天黄叶,仿佛在为这位护国公送行。
沈从云站在城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轻声叹道:“希望护国公的选择是对的。”
与此同时,常安城内暗流涌动。
丞相府中,陈品正把玩着一枚玉佩,听着暗探的汇报。
当听到霍去疾已经动身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戏,就要开场了。”
城郊官道上,一队黑衣骑士正在密林中设伏。
为首的汉子擦拭着手中的长刀,冷笑道:“护国公?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秋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楚军大营内。
秋风卷起楚军大营的旌旗,楚宁端坐在中军大帐前,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箭。
赵羽单膝跪地,银甲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陛下,最新军报。”
赵羽双手呈上密信:“陈留王刘秀已联络各地官员,清河王刘成暗中调集私兵,最紧要的是——护国公霍去疾已率亲兵离开浔阳,直奔常安而去。”
楚宁指尖一顿,令箭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缓缓展开密信,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啊,都动起来了。"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声,冉冥大步流星地闯进来,粗声道:
“陛下,咱们何时进军?末将的刀都等不及要饮血了!"
“不急。”
楚宁将密信投入炭盆,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精心编织的阴谋。
“传令全军,原地休整五日。”
赵羽眉头微皱:“陛下,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让他们先杀个痛快。”
楚宁起身走到军事沙盘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倒了代表常安的城寨模型。
“霍去疾这一去,要么成为新君的拥立之臣,要么……”
他忽然冷笑一声:“变成权力斗争的祭品。”
冉冥挠了挠光头:“那咱们就干等着?”
楚宁从案几上拿起一枚黑玉棋子,轻轻落在沙盘上的常安位置:
“派锦衣卫去添把火,记住,要让人看出是清河王的手笔。”
棋子与沙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羽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是要坐收渔利?”
“不。”
楚宁负手望向帐外渐暗的天色:“朕要看着他们自己把江山拱手相让。”
秋风卷入大帐,吹灭了摇曳的烛火,黑暗中只余他冰冷的笑声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