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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京舞毕业的?”柳文慧翻看着阿昌送来的资料,指尖在某一行停顿,眼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抬起眼打量站在面前的唐诗瑶。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唐诗瑶最不愿触碰的旧伤。
她的心猛地一缩,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和难堪。她不自觉地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低了下去:“是。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
她在里面要干粗活,吃不好睡不好,哪还有时间跳舞?
柳文慧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资料随手丢到一旁的茶几上。她站起身,缓步走到唐诗瑶面前,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戒指的手伸了出来,冰凉的指尖捏住了唐诗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仔细端详。
那目光如同评估一件商品,苛刻而锐利。
“嗯,同父异母的姐妹,仔细看来,骨相上也就三四分像罢了。”她下了论断,语气平淡无波,随即松开手,仿佛触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自然地取过一旁消毒过的温热湿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每一根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侮辱性。唐诗瑶的脸颊被捏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而对方擦手的动作更是让她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火辣辣的屈辱。
柳文慧将帕子丢回托盘,好整以暇地坐回沙发,唇边噙着一丝冰冷的、带着俯视意味的轻笑。
“亲姐妹,又从那个最高的舞蹈殿堂毕业……告诉我,”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充满了残忍的好奇,“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得这么惨吗?输得一无所有,而她,却能站在云端?”
柳文慧的问题像一把淬毒的**,精准地捅进了唐诗瑶最痛的地方。她猛地抬起头,眼中交织着不甘、怨恨和一种认命般的凄楚,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因为我命不好!她唐蜜命好,走了**运,下乡还能攀上高枝,嫁了个公安局的大队长!有权有势,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如果不是陆向东护着她,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外因,语气里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柳文慧冷眼看着她情绪激动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语气淡漠地打断了唐诗瑶的怨天尤人。
“你和她之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我没兴趣知道,更不想管。”她放下茶杯,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具有目的性,“我找你,是为了我儿子。”
她顿了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唐诗瑶的耳朵里:“只要你安分守己,能让我儿子开心,心甘情愿地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别生出不该有的妄念……我自然不会亏待你。金钱、物质,都不会短了你的。”
唐诗瑶彻底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文慧。
她脑子里预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您……您是为了给顾少爷找……”她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但脸上的震惊显露无疑。她都已经做好了“下海”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种“高级”的,专属于一个人的“下海”。
柳文慧将她脸上的变幻莫测尽收眼底,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了然,直接开出了价码:“只要你愿意,安分守己,每个月我可以固定给你两千块钱作为回报。”她微微倾身,语气里带着蛊惑和不容置疑,“这个数,抵得上普通工人干上大半年了。足够你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滋润。”
两千块!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唐诗瑶!她瞬间将所有的屈辱、不甘、对唐蜜的怨恨都抛到了脑后!巨大的惊喜和贪婪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感激的笑容,语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愿意!我愿意!谢谢夫人!您真是我的大贵人!这……这钱我做梦都不敢想!您放心,讨男人欢心……我、我懂的!我还年轻,也有资本!一定让少爷高兴!”她甚至开始暗自窃喜,这位夫人如此年轻貌美,她的儿子,想必也是人中龙凤……
柳文慧看着她这副迅速被金钱收买、毫无骨气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面上依旧平静。
她要的就是这种容易掌控的贪婪。
“你的价值,就在于能让我儿子高兴。”她重申了一遍核心要求,然后话锋一转,提出了那个让唐诗瑶瞬间僵住的要求,“而现在,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模仿唐蜜。模仿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举止神态,甚至穿衣打扮。越像越好。”
“学她?!”唐诗瑶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本能的反感和厌恶,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恨不得杀了她!您让我去学她?!”
让她去模仿那个她恨之入骨、将她踩进泥里的人?这比直接羞辱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柳文慧对于她的激烈反应毫不意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不强求。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就当我们从未见过。想讨好我儿子、愿意拿这笔钱的女人多得是。我不差你一个。”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浇灭了唐诗瑶刚刚升起的反抗之火。离开?失去这唾手可得的每月两千块,重新回到一无所有、任人践踏的境地?
不!绝对不行!
巨大的恐惧和对金钱的渴望立刻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仇恨。她几乎是瞬间变脸,慌忙低下头,声音变得柔顺而急切:“不!夫人,我错了!我刚才是糊涂了!我学!我一定好好学!您让我学谁我就学谁!我都听您的,绝无二话!”
柳文慧看着她这副前倨后恭,毫无底线的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她不怕她要钱,就怕她不要钱,那可就不好玩了!
柳文慧一边着手培养唐诗瑶,按照她心目中“合格解语花”的标准重新塑造这个女孩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一边也没忘了正事——催促儿子顾十堰与欧阳婉儿的婚事。
在她看来,儿子早日完婚,便能早日继承家族信托里的巨额股份,真正在顾氏集团大展拳脚,稳固地位。这于公于私,都是头等大事。
她寻了个机会,语重心长地跟儿子提起此事:“十堰,你和婉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成了家,你爸爸和董事会那些元老才能更放心地把核心业务交给你。你觉得呢?”
顾十堰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情:“我的婚姻什么时候由我做主过?跟谁结婚,不都一样吗?我没有意见,只要欧阳婉儿那边同意,随时都可以。”
他的态度冷漠而机械,似乎这只是又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与感情无关。他甚至从未想过要去深入了解一下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柳文慧对儿子的反应毫不意外,反而满意地拍拍他的手背,意有所指地宽慰道:“你放心,妈都懂。就算结了婚,妈也绝不会让你的日子过得枯燥无味。”
她脸上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笑意。
顾十堰闻言,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眉头微蹙,带着一丝警惕:“妈,您又在打什么主意?我说了,我现在只想做好手上的项目,没心思想别的。您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他直觉母亲话里有话。
柳文慧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避而不答:“好了好了,妈能整什么幺蛾子?不就是希望你以后顺心些嘛。你忙你的,婚事我去和欧阳家商量。”她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正在被秘密“**”的唐诗瑶——那可是她为儿子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物”,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慰藉。
搞定了儿子这边,柳文慧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欧阳婉儿。
她拉着欧阳婉儿的手,脸上堆满了慈爱和喜悦:“婉儿啊,好消息!十堰那边点头了,你们的婚事可以准备起来了!你看你们郎才女貌,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就该成家了!你放心,嫁到我们顾家,伯母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大手一挥,显得极为慷慨:“婚礼的一切仪式流程你都不用操心,家里都会安排得妥妥帖帖。你喜欢什么婚纱、珠宝,尽管去买!让十堰陪着你,他买单!”
欧阳婉儿安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得体而略显疏离的微笑,一一应下:“谢谢伯母费心,我都听家里的安排。”
然而,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心思早已百转千回。自从上次无意中听到那番“木头美人”和“物色解语花”的言论后,她对这场婚姻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它无关风月,只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既然如此,那便如他们所愿,当成一份工作好了。
而工作,自然需要谈妥报酬。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伯母,既然婚事定了,我有个想法。顾氏不是正准备大力投资龙川吗?我最近也考察了龙川的艺术市场,觉得很有潜力,已经决定在这里开设一家个人画廊。”
她语气平稳,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清冷和笃定:“既然两家重心都会向龙川倾斜,不如我和十堰的婚礼,就等顾氏在龙川投资的外贸大楼完工开业那天,在龙川举办吧?也算双喜临门,为顾家在龙川的发展造势。之前考虑的国外登记,似乎意义不大了。”
柳文慧略感意外,但仔细一想,在龙川盛大婚礼确实更能彰显顾家在此地的实力和决心,便笑着应承:“还是婉儿想得周到!就按你说的办!龙川好啊,新发展,新气象!”
见双方都已同意,柳文慧心满意足,不久便离开龙川,返回顾家老宅筹备婚事细节。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儿子:“十堰,多抽出时间陪陪婉儿,培养培养感情。女孩子嘛,都喜欢珠宝华服,你带她去看看,买点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