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植的话扶着卢俊义,目光扫过这片尸山血海,心中亦是波澜壮阔。
“将士们,收敛好兄弟们的遗骸,厚葬!”
“是!”
史文恭立刻领命,带着骑兵开始清理战场。
每一个战死的梁山兄弟,都被小心翼翼地抬起。
卢俊义看着这一幕,虎目含泪。
但这就是战争。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牺牲的是谁。
……
辽军大营。
帅帐之内。
兀颜光端坐帅位,面沉似水,听着耶律宗云禀报方才的战况。
“大帅,那卢俊义……简直不是人,乃是魔神降世。”
“我兄弟四人围攻,竟被他反杀一人。”
“末将率千骑冲锋,竟被他一人杀得胆寒……”
耶律宗云此时还心有余悸,声音都在颤抖。
兀颜光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一人之力冲垮千人军阵,阵斩一员大将?”
“不错。”耶律宗云羞愧地低下头。
兀颜光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般的兴奋。
他猛地一拍桌案。
“好一个河北玉麒麟。”
“梁山贼寇之中,竟有如此盖世猛将。”
他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眼神愈发锐利。
“但,这也恰恰证明了本帅的猜测。”
“蓟州城内,兵力必定不多。”
“否则,有这等神威的猛将,梁山为何不早早出城与我军决战?”
兀颜光冷笑一声,心中的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必胜的信念。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
“明日,再攻蓟州!”
又是一日。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再次响彻云霄。
辽国铁骑,再一次兵临蓟州城下。
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兀颜光亲自催动坐下宝马,来到阵前,与城楼上的武植遥遥相望。
他勒住缰绳,朗声大喝道:
“城上的梁山贼寇听着。”
“本帅已得确切消息,童贯亲率大军,已将尔等的粮道彻底截断。”
“你们如今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识相的,速速开城投降,本帅或可饶尔等不死。”
兀颜光料定,此言一出,城中必然军心大乱。
断粮,对于一支孤军而言,是最致命的打击。
城楼之上。
武植听到这话,当场就懵了。
什么情况?
童贯截断了我们的粮道?
开什么玩笑!
明明是林冲、关胜他们,按照计划把童贯在沧州、雄州的粮草大营给截了。
怎么到了兀颜光嘴里,就反过来了?
这辽狗的情报,是从哪个茅厕里掏出来的?
饶是武植脑子转得飞快,这一瞬间,竟然也有些短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他身旁的朱武,却是目光一闪,瞬间洞悉了一切。
“哥哥,定是那童贯的奸计。”
“他根本不敢与我梁山正面交锋,又怕在兀颜光面前失了颜面,
这才编造谎言,说烧了我们的粮草,以此来诓骗兀颜光。”
武植闻言,恍然大悟,不由得暗骂一声。
“好个奸猾的老贼。”
朱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哥哥,不如将计就计。”
“这或许……是个机会!”
“既然兀颜光以为我们粮草被断,军心不稳,那我们便演一场戏给他看。”
武植立刻心领神会,对着朱武重重点头。
下一刻,朱武悄然后退,对着身后几名将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城楼之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什么?粮草被断了?”
“真的假的?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弟兄们,咱们辛辛苦苦打仗,不能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啊!”
“头领,这是真的吗?你快说句话啊!”
最先是几个人在小声议论,很快,这股“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城墙上的梁山士卒们,开始大声质问,吵吵嚷嚷,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
几名梁山头领站出来,极力“安抚”,对着士卒们大声解释。
“弟兄们,休要听辽狗胡言,我梁山粮草充足。”
“都安静,这是敌人的奸计,莫要中计。”
然而,这些“解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火上浇油。
“我不信,除非让我们亲眼去粮仓看看。”
“对,我们要去看粮仓。”
“不然我们就不守城了。”
士兵们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要下城墙,整个城防线,看上去已是岌岌可危。
城下,兀颜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梁山军阵脚大乱的模样,不由得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军心已乱,军心已乱啊!”
“武植小儿,任你奸猾似鬼,也抵不过断粮之危。”
“天助我也!”
他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向前一指,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全军出击,给本帅踏平蓟州城。”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辽军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一次朝着蓟州城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云梯如林,箭矢如雨。
兀颜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城破人亡,自己活捉武植,立下不世之功的场面。
然而!
当辽兵的云梯刚刚搭上城墙,迎接他们的,却和上一次的情况,一模一样。
“泼!”
一锅锅滚烫的金汁热油,当头浇下,烫得辽兵鬼哭狼嚎,皮开肉绽。
“砸!”
磨盘大的滚石檑木,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将云梯连同上面的士兵,砸得粉身碎骨。
那些方才还在“恐慌”叫嚷的梁山士卒,此刻一个个龙精虎猛,
眼神坚定,手中的兵刃挥舞得密不透风,将每一个爬上城头的辽兵,都无情地砍翻下去。
城楼之上,箭如飞蝗,花荣的神箭更是例无虚发,专门射杀辽军的将校头目。
无论辽兵如何冲锋,如何悍不畏死,始终都无法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城墙之下,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汇成溪流。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暮西山。
辽军付出了又一万多人的惨重伤亡,却连城头的一角都没能拿下。
兀颜光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只能不甘地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鸣金声响起,辽兵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尸骸和器械。
帅帐之内。
兀颜光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梁山军心已乱,为何还有如此战力?”
“那帮南蛮子,都是铁打的吗?”
他实在想不通,白天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幕恐慌,难道都是假的?
可若说是假的,那也演得太逼真了。
一旁的副将耶律得重,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
“大帅息怒。”
“依末将看,梁山贼寇虽然悍勇,但粮草被断是事实。
他们今日的顽抗,不过是回光返照,强弩之末罢了。”
“我等不妨多等些时日,不必急于攻城。待他们城中粮食耗尽,人心惶惶,
届时不用我们攻打,他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分崩离析。到那时,再取蓟州,易如反掌。”
兀颜光听了,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觉得耶律得重的话,有几分道理。
“好,就依你所言。”
“本帅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当晚,蓟州城,议事厅内。
武植与梁山一众头领齐聚一堂。
厅内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武植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今日一战,全靠兄弟们演得一出好戏,再次挫败了辽军的锐气。”
“兀颜光两次攻城失利,损兵折将两万有余,士气必定已跌落谷底。”
“所谓敌疲我扰,敌退我进。”
“今夜,正是我等夜袭辽营,大破敌军的最好时机。”
“我意,联合萧烈将军城外的五万大军,毕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