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伽蓝院门口老槐树上最后的几片叶子也坚持不住,被一卷西风送走。
姜渔裹了裹新填上的毛领子,端着汤碗走出了伽蓝院卧房。
在往潮州飞鸽传书之后,几日都没有收到回信,她总有些心神不宁。
但想来徐颂性子冷淡,接到信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回复也是正常。
况且他若是回来,肯定第一时间给家里人递消息,就算不回家,小六也会知道的。
想来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更何况,她唇畔扬起温柔笑意,祖母最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
不愧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女人,祖母的定力不是一般小辈能及的。
她加快脚步,准备去厨房将最后一剂汤药给祖母煎了。
刚走到二道门旁边的窄巷,迎面就看到小六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
他一脸阴云密布,看到姜渔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快步上前,将姜渔拉至旁边的小花园,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怎么了?这是......”这是作甚?
姜渔的话还没问出口,小六的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
“夫人!主子,主子遇难了!!!”
姜渔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脚步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还好扶住了旁边的石桌才不至于跌倒。
她开口,用不像自己的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
小六好歹是骁骑卫出身,多年铁血训练下来,流血流汗不流泪,就是被刑法打得皮开肉绽都哀嚎一声的。
可是现在却涕泗横流,喉头哽咽地拽住姜渔的裙摆。
“属下,属下接到了京城暗线来报,说侯爷在带着十个骁骑卫回京的路上,在天门关遭遇伏击,已经,已经全军覆没......”
姜渔退后两步,挣脱小六的手, 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他,他怎么可能......?”
“死”那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在舌尖滚了两遍,嗫嚅道,“他可是建安侯,平定北狄叛乱的建安侯啊!他怎么可能......”
姜渔闭了眼,身子晃了晃,再睁开已经落下一连串的泪珠。
恍然逃避的视线最后落在小六脸上,汇聚成一道锐利的锋芒,“你说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小六哽咽,“咱们的人已经找到饮雪刀了。”
被姜渔放在旁边石桌上的汤碗,此刻被她一个不稳打翻在地......
哐当一片瓷器碎裂之声,砸在二人心上。
姜渔颤抖着开口,“尸身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尸身,你如何就说他,说他.....”
小六吸溜了一下鼻子,强撑着打起精神,“属下明白!属下明白!但是,但是此事凶多吉少,属下从八岁就在骁骑卫,跟了侯爷这么多年,侯爷饮雪刀从不离身,况且十人骁骑卫小队都是精锐,全军覆没......属下怕......”
姜渔强忍下心口的抖动,“没有尸身就不能证明他死了,就算是饮雪刀掉了也不能证明!”
她水葱似的指甲全部陷进肉里,声音发狠。
“知道是谁干的吗?”
小六沉声,“必然是太子无疑。”
“所以徐砚青......”
两人对了个了然的眼神,小六开口,“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好,好,好。”
姜渔咬牙,只感觉一颗心都要痛炸了,她努力稳住心神,和小六说道:
“小六,你带着能出动的全部暗卫,先去天门搜寻侯爷的下落,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小六犹豫,“已经派了一多半的兄弟去找了,可是我要是离开,夫人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