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久违的欢声笑语,我们哥几个徒步返回租住的小院。
房子虽然是租的,但是“家”的概念在我们心中日渐具象化。
这一路,大家有的没的聊了很多,关于光哥,关于未来,关于我们这个初具规模的小团伙。
可能真的是太久没有遭遇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吧,这一夜我睡得出奇的香。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头。
“卧槽,谁给银行抢了啊!”
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铺面茶几上的一沓沓红色大票。
“嘘,别吵吵..”
聚在桌边的安澜白楞我一眼,她怀抱小本和碳素笔朝光哥努嘴:“哥,你继续!咱们算到设备租赁费用这块了,接下来是..”
“这两万是给咱们供应早午饭小餐馆的钱,我这儿标记的账目是两万零三百,零头给他抹掉..”
光哥同样手持一个写满字迹的黑皮小本,抓起两摞钞票码放到茶几一角,比较神奇的是他不知道从哪淘换了只黑框白面的近视镜,顶在鼻梁上还真有几分老学究的派头。
“哦对了,还有赵九牛介绍那两个专业清理水污的老乡,他们的工资是普通工人的两倍,另外他们自带的皮划艇以及清理装备,咱们也多少需要意思一下,这都是提前就说好的。”
光哥蘸着唾沫星子“划拉”翻了一页手中的笔记本继续说道。
“应该的,这一项咱还算在工人的工资当中吧,不然后面不太好报税,我前两天和税务局两个主管姐姐一块逛街时候听她们提过一嘴,她们平常查验很少会去卡大金额,抓的就是些小额度,进行吹毛求疵。”
安澜轻声说道。
“提到税务这块,还需要拿出一部分稍微打点打点,尤其是底下办事那几个,正所谓阎王好遇、小鬼难缠。”
光哥随手又抓起一摞大票摆到茶几另外一角:“这钱就搁到设备租赁里头吧。”
“厉害啊媳妇,你啥时候跟税务局的姊姊妹妹都搭上线啦?”
我讨好的翘起大拇指。
“别打岔行不行,这些事儿要都等你挨个去办,黄花菜都叽霸不知道得回几次锅,何止是税务、市场监管、工商好几个窗口单位,咱家安安现在都打得火热。”
光哥白楞我一眼笑骂。
“其实我的作用不大,基本上是个买单的角色,厉害的是美娇姐,她过去在保险公司干过,还在市政楼的大食堂帮过忙,认识好些体制内姐姐们。”
安澜莞尔一笑说道。
“谁?陈美娇?”
我顿时一愣,打死都没想到那个粘人精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
“你快哪凉快哪歇着去吧,这是咱们这次人工湖清理工程环保和市政办公室给结算的总账,你琢磨琢磨都该给谁捐点,完事我和二盼、老毕去落实。”
估计实在是被我烦的恼火,光哥直接将一页印满密密麻麻数字的报表单丢给我。
“喔好嘞。”
我接过单子起身朝院外走去。
“个..十..百..”
一边走,我一边戳着最后总账后面的零数念:“卧槽?卧槽!六十八万!”
在数清楚那笔数字的刹那,我感觉整颗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喊什么玩意儿,吓叽霸我一跳!”
院子里,正跟老毕摆弄象棋的二盼满脸不悦的瞪了我一眼。
“滚滚滚,往旁边稍稍,让我再仔细数一遍。”
我不以为然的一胳膊把他扒拉到旁边,低头再次重新逐个抠着小数点后面的零清数。
“不用数了,六十八万!”
坐在另外一边的老毕撇撇嘴道:“为此结账时候我还在温平办公室里还跟他大吵了一架。”
“为啥?”
我昂起脑袋发问。
“市政楼给咱们拟定的合同,是基于当初跟付彪签的合同基础上稍作改变的,最开始咱们都没见过他们跟付彪签的原合同,一切全是通过温平的口述,结果今天温平拿错了合同,我和光哥看的一清二楚,市政楼跟付彪签的合同费用是七十万,怎么到咱这儿莫名其妙少了五万,老子当然气不过,差点没把老温的办公桌给当场掀翻。”
老毕攥着一枚红色的“炮”字棋子边揉搓把玩,边翻了翻白眼吐槽:“坐在办公室里的那帮家伙全是狗篮子,欺负咱们年少不懂事,当初付彪突然跑路,咱绝对算得上临危受命,不多给咱就算了,结果还特么克扣,你说有这么办事的么?”
“多正常啊,老祖宗早就把话说死了,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无情读书人。”
二盼叼着烟卷冷哼:“就这,温平明里暗里表现出那意思还想让咱别忘了他那份,操的!”
“不给,一个子儿也别想!”
老毕“啪”的一下将棋子拍在棋盘上。
“对,一毛钱也不可能给他们,敢给咱使绊子,我就特么..”
二盼仿佛找到知己似得气呼呼的附和。
“你确定看到付彪的那份合同书是七十万?”
面对两个兄弟的暴跳如雷,我又低头瞄了眼手上六十五万的总价,看向老毕。
“千真万确,我还拍照片了呢。”
老毕随即掏出手机。
“给温平送五万,这钱你负责送过去,只能也必须是你去!”
我思索片刻,笑呵呵的出声。
“为啥?咱特么属冤的啊?他们坑咱,咱还上赶着巴结,不是等于告诉人家,龙腾公司好欺负,往后你们随便踩,我不去!别人也不准去,不然我堵温平单位门口骂街去,爱谁谁!”
老毕横着脸、愤怒无比的低吼。
“傻了吧老外甥,你咋确定你们看到的那份合同真的是付什么彪的原合同?又是靠啥断定那个温什么平是拿错了,不小心让你们瞧见的?难道就不能是人家有意为之?他们坐在办公室里,一天到晚叨咕的就是那些玩意儿,怎么可能会如此粗心大意呢?两份合同之间差五万,姓温的就差直接跟你们开口了,这人虽贪但是不坏,直接给你们指了明路,好过让你们自个儿蒙头乱猜。”
我正要解释缘由的时候,老舅大华子怀抱着碗桶面,一边大口吸溜,一边朝朝着身后的虾米、三狗子摆摆手:“二位少爷,能不能看在我请你俩骑了一宿大洋**份上受累给我剥两瓣蒜,这逼玩意儿吃起来嘴没味儿。”
“啊..啊就..别..别叽霸管了,老..啊就..老舅..”
三狗子立马拍胸脯应声。
“等特么你墨迹完,咱老舅的泡面汤都喝差不多了,等我二分钟昂老舅!”
虾米抬腿“嗖”的一下蹿向客厅,半分钟不到,这货脖子上缠一辫子大头蒜又跑了回来。
我饶有兴致的瞟了眼三狗子、虾米哥俩,发现他们全都顶着熊猫似得黑眼圈,想必昨天一定是经历了轮“不眠之夜”。
“那为啥非要让我去啊?我瞅**的温平就来气,满脸褶子想特么沙皮!”
老毕仍旧满脸不乐意。
“你俩吵架时候,闹得动静应该不小吧?”
我笑呵呵的问道。
“那肯定啦,我又摔又骂,当时门口围了好些人看热闹,温老狗挺下不来台的。”
老毕满脸骄傲的应声。
“那就对了,你俩闹那么僵,谁会想到你居然会掉头给他送礼?这姓温的简直就是人精中的VIP,先故意拱起火,随后把自己和你们在外人眼里设置成绝对不可能是朋友的关系,这样甭管是他们内部还是外人,都绝对不会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
大华子皱了皱鼻子轻笑,随即望向我道:“这家伙做人做事很小心呐,小心为上的人骨子里其实刻满自私,跟他们打交道可得多注意,不然随时都可能沦为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