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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街市渐渐远去,宽阔的大道变成了狭窄的巷陌。两旁的房屋紧密相连,门脸虽不算阔气,却也整齐划一,每户都能容得下一辆马车进出。行人渐渐稀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菜香,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声。
“有人在暗中窥视。”红颜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她纤细的手指搭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苏瑾却轻笑出声,目光扫过那些半掩的门扉:“不必紧张,那是住在这里的人家。”她指了指两旁的房屋,“这一片都是朝廷给京官的廉租房,租金便宜,外人罕至。邻里见到生面孔,都爱躲在门后偷看。”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怀念,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小时候,我也最喜欢这样做。躲在门缝后面,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想象他们的故事。”
“为什么要躲着看呢?”微宁歪着头问道,“直接打开门看不是更好吗?”
苏瑾摇头叹息:“你不懂。一旦打开门,就免不了寒暄。碰上话多的,非得拉着你聊家常不可。送礼收礼,来往应酬,都是麻烦事。所以大家宁可躲在门缝后看热闹。”
“原来如此。”孟林杨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到访,那些人一对上我的眼神就跑得没影了。我还以为是我长得太吓人。”
“没办法,”苏瑾仰天长叹,“家贫如洗,只能如此。”她心里清楚,自家住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偏僻两条街,连官方廉租房都算不上,每月的房租更是让人肉疼。朝廷给的俸禄实在有限,能靠俸禄过活的官员,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马车在一处宅院前停下,赵焕轻巧地跳下车,走到门前叩响了门环。没过多久,一张圆润的脸出现在门缝中。知墨见是赵焕,立刻喜笑颜开,将门大开。
“大师兄,你们可算来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欣喜,“我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师叔大驾光临,还不快拜见?”赵焕提醒道。
知墨这才注意到车上的其他人,连忙跪下行礼。苏瑾赶紧将他扶起:“道家不讲究这些虚礼,快起来。”
“是小的太激动了。”知墨搓着手笑道,“主人家早已透露师叔与师兄们将至,让我天天去城门口接,等了好些天都没见着人影。”
众人跟着知墨进了院子。院落不大,却布局精巧。最引人注目的是贯穿前后院的水道,潺潺水声不绝于耳。水道两旁种着各色花草,虽已入秋,却依然郁郁葱葱。
“这是八卦格局,”知墨自豪地介绍道,“老爷特意设计的。借水势和地形组成八卦,让五行相生相克,既能聚气,又能避邪。”
“租金多少?”苏瑾突然问道。
“每月八百钱。”知墨答道,“老爷升官后,官府想给换大宅子,一月才要一两银子,但老爷舍不得这里的布局,就留下了。”
安顿下来时,红颜和小丹坚决不愿与苏瑾同住一屋。
“你身上的功德气息太重了,”红颜皱着眉头说,“我总想咬你一口。这可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控制不住。”
小丹也连连点头:“我看见你就浑身不自在,还是离远点好。”
苏瑾无奈,只好带着苏小灰去了自己房间。屋子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窗下放着一张书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显然是经常有人在此读书写字。
傍晚时分,孟忠和孟明远从宫里回来,一进巷子就闻到熟悉的香辣味。
“焕儿他们到了!”孟忠脚步匆匆,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往家赶。
厨房里,赵焕正在炒肉沫,茱萸果和姜丝的香气四溢。锅铲翻炒的声音清脆悦耳,灶火将他的侧脸映得通红。
“带了米粉来,”他头也不回地说,“明早给大家做炒粉。”
众人寒暄时,孟忠看到红颜和小丹,腰一下子就僵住了。他试图保持镇定,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惊慌。
苏瑾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五师兄,这是功夫不到家啊。”
于是大家放下手中的活,齐齐给孟忠正起骨来。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骨节爆响声,夹杂着孟忠时不时的痛呼。
“轻点,轻点!”孟忠龇牙咧嘴地求饶,“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折腾。”
“谁让你平日疏于练功。”赵焕一边说,一边毫不留情地按住他的肩膀。
夜色渐深,院中的水声依旧。苏瑾站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她轻轻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是师父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孟忠端着茶杯,目光不时扫向厨房的方向,那里飘来阵阵饭菜香。
红颜和小丹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铲翻炒的声响和说笑声交织在一起。隔着窗户,赵风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时不时皱眉沉思。
“赵大侠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太妙啊。”孟忠轻叹一声,指节轻轻敲击着茶杯。
苏瑾坐在对面的石凳上,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的热气在她面前缭绕。“五师兄这话说得不准确。”
“哦?怎么说?”
“不是不太妙,是糟糕透了。”苏瑾放下茶杯,“倭寇、天下会、侠盗,现在又加上了锦衣卫。”
孟忠挑了挑眉:“锦衣卫只是在追寻他。”
“追寻?”苏瑾嘴角微扬,“五师兄在锦衣卫当值,难道不清楚这个"追寻"的真实含义吗?”
院中一阵风过,带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孟忠伸手拂去落叶,若有所思地问:“那藏宝图,到底是真是假?”
苏瑾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才压低声音:“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孟忠正了正身子,“依我看,应该交给朝廷。全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理应归还国库。”
“设计图被五师姐掌握着。”苏瑾眨了眨眼,“五师兄要是想要,不妨自己去跟她说说?”
话音刚落,厨房传来一阵锅铲碰撞的声响,红颜的笑声随之传来:“小丹,你这手艺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