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朱由检,再造大明巅峰 第六百九十二章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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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冲击

骆养性认罪的口供很快到了朱由检案头,根据大理寺给出的刑法,抄家斩首已是算轻的。

朱由检想了想,将斩首二字划去,判了个流放,至于抄家,就让李若琏领着人去办了。

此事也就这么过去,朱由检也便盼着,由李若琏接手的锦衣卫,等让自己省点心。

…...

夜色如墨,涿州对子坨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隐约的血腥气,吹拂着山坡上临时点燃的篝火。

火光跳跃,映照出朱媺娖苍白而稚嫩,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脸庞。

她身上的甲胄沾染了尘土与暗红的血渍,那柄特意为她打造的轻巧佩剑斜倚在腿边,剑鞘上有一道新鲜的坎痕。

她身后,木兰营诸人已不复出发时的飒爽,五十名精心挑选的、训练了数月的年轻女子,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四十人,少了那些,不是身死,便是受伤。

活着的这些人,神情中充满了惊悸、疲惫和尚未散去的厮杀狂热,更多的姐妹或躺或坐,有低声呻吟的,也有闭目小憩的,军中医官和几个女医正帮她们处理着伤口。

而有三具尸体,已被同伴用干净的布幔轻轻覆盖,无声诉说着适才那场短暂却残酷战斗的代价。

对子坨上的这些山匪,并没有如探查回来的情报如此不堪一击,相反,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甚至提前发现了朝廷军的踪迹,做好了准备。

曹化淳站在稍远处,面色凝重地指挥着勇卫营士兵清理战场,同时戒备四方。

他的目光扫过三具覆盖着的尸体,又迅速移开,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怜悯。

这一战,是他轻敌了,本以为就是带着坤兴公主小试牛刀,却不想遇到了硬茬,好在勇卫营及时补上,要不然,死伤怕是更多。

坤兴心中的“理想”,被现实击打得太快,也太真切了些。

朱媺娖得目光,死死盯着那三块白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甲胄的边缘,指尖微微颤抖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着画面。

秀儿昨日还同自己分享自家做的蜜饯,今日却胸口中箭,倒在了她的面前。

还有那个不苟言笑的阿兰,为了格开劈向她的一刀,被山匪的弯刀划开了咽喉,鲜血喷溅了她一脸,温柔而又黏稠。

还有那个总是安静害羞,可操练时从未喊过一声苦的姑娘,被混乱的战马撞倒,再也没能站起来…...

“殿下,”邢翠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些东西吧。”

朱媺娖猛地回神,她转头看去,伤了胳膊的邢翠英拿着一个炊饼朝自己递来。

“别动,”朱媺娖开口的声音干涩沙哑,她按住对方,“伤口刚包扎好,就别乱动了,好好待着,饼你自己吃,我不饿。”

邢翠英拿着饼也没有吃,她坐在朱媺娖身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我们赢了,匪首伏诛,余众溃散,木兰营,没给殿下丢脸。”

赢了?

朱媺娖环视四周,是的,山匪被勇卫营和她们联手击溃了,但这满地狼藉,这就是她向往的沙场建功?

这就是她梦想的“将军”之路?一股强烈的不适涌上心头,她猛地偏过头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朝夕相处的姐妹,早晨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们的笑容、话语、梦想,全部湮灭在这荒山野岭的厮杀声中。

什么运筹帷幄,什么巾帼英雄,幻想中的金戈铁马,在真实的死亡和鲜血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所谓的将军之梦,仿佛成了一个冰冷而讽刺的笑话。

“这不是…我想要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

紫禁城,坤宁宫暖阁。

曹化淳的奏报先一步送到了朱由检的手中,详细汇报了涿州之行的全部过程,也包括木兰营的伤亡和朱媺娖战后明显的精神冲击。

朱由检叹了口气,此次剿匪,本意是让她见识一下真实的小规模的战斗,磨砺心性,也积累一些经验,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知道,朱媺娖此刻正处在理想与现实剧烈碰撞的崩溃边缘。

待这一行人回京,朱由检立即召朱媺娖来了坤宁宫中。

坤宁宫暖阁,周皇后一脸忧愁得带着宫人出门而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女,殿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朱媺娖独自坐在灯下,身上衣裳已是换下,可眼神空洞,脸上犹有泪痕。

朱由检轻声走了进去,拍了拍朱媺娖的肩膀。

“父皇…”朱媺娖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泪水又涌了出来,“儿臣...儿臣好像...错了...”

朱由检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放在膝上,微微颤抖的手,握在掌心。

那手冰凉…

“父皇都知道了,”朱由检的声音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立即安慰,“听说,木兰营的亲卫都很勇敢。”

“她们死了,”朱媺娖的眼泪掉得更凶,声音哽咽,“为了儿臣的一个念头,秀儿、阿兰还有小莲…她们都回不来了...父皇,当将军一点儿也不好,一点儿也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看到她们流血,听到她们惨叫,我...我...”

朱媺娖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朱由检静静听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才缓缓开口道:“坤兴,你知道父皇当初为何没有阻止你吗?”

朱媺娖茫然摇头。“因为父皇在你身上看到了许多人没有的勇气和决心,你想保护什么,想去争取什么,都会努力去做,这很好,非常非常好。”

住一间看着女儿的眼睛,继续道:“但你想过没有,真正的将军,意味着什么?”

“是打仗…打胜仗...”朱媺娖语气有几分不确定。

“不全是,”朱由检轻轻摇头,“真正的将军,第一要务不是追求战场上的痛快厮杀,而是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

“对!”朱由检看向朱媺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承担胜利的荣耀,更承担失败的代价,承担麾下每一个士兵的生死,承担他们背后的家庭期盼…”

朱由检看着朱媺娖,又缓了语气道:“你今日感受到了痛苦,对吗?为那些战死的姐妹感到心痛和愧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