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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来的突然。
洛云舒被问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看着裴行渊殷切的眼神,她很想快点说出一个答案。
但是,她说不出。
她的亲朋故友都在京城,贸然说让她去西疆,等于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裴行渊在这时候开口:“没事的,云舒。怪我说的太突然,我该给你时间考虑的。”
说完,裴行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接受。你不必委曲求全,只需要按照你自己的感受,去做出对你有利的选择就好。”
洛云舒愣住,怔怔地看着裴行渊。
她以为,他会尽力说服她同去西疆。
没想到,他居然说,让她只管做出对她自己有利的选择就好。
蓦然间,洛云舒突然明白了那句话:有的爱是占有,而有的爱则是给你自由。
如同喜欢一朵花,有人会选择摘走它,彻彻底底地将其占有。
但,有的人会选择让它如之前那样绽放在枝头。
爱她,所以,希望她过得好。
果然,裴行渊的爱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拿得出手的。
洛云舒环住裴行渊的腰,顾及他的伤,她轻轻地抱着他:“如果我不去西疆,你会如何?”
“若得空,我会回来看你。”
“可你既然选择离京,若是时常回来,同样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裴行渊轻声一笑:“那我就偷偷回来,不让他知道。云舒,若我想见你,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笑了,笑得恣意,宛若天真无知的孩童。
“行渊,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爱?”
“不,是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如此彻底地拥有你。云舒,欢迎你来到我的生命里。时至今日,我依然庆幸,那一日,你扮作店小二推开我的房门的时候,我并未让寒风将你赶走。否则,我将会抱憾终生。”
“不是这样的,殿下。若你当时选择让寒风将我赶走,那么,后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你也根本不会知道我是谁。”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要讲究机缘的。
若机缘合适,便会彼此相识,守护一生。
可若是没有机缘,就会生生错过,哪怕是两人面对面,也不会相识。
比如上一世,她就和裴行渊没什么交集。
这时候,裴行渊摩挲着洛云舒细嫩的脸颊,轻声说道:“若我不曾和你相识,那么,我一定过得很惨。”
洛云舒愣住:“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裴行渊也重生了。
“知道什么?”裴行渊问。
“没什么,是我一时失言。”说着,洛云舒靠上去,脸颊贴在裴行渊的胸口。
上一世,裴行渊被假死的霍少远所伤,缠绵病榻,后来,仅仅是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性命。
后来,裴行渊就成了人们闲谈时的那位英年早逝的太子。
在百姓之中,他素有贤名,所以,哪怕他死了,百姓们仍然惦记着他。
提起他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惋惜。
这一刻,洛云舒觉得,裴行渊是很适合做一个皇帝的。
为此,他曾做了那么多事,才在百姓之中有了贤良的名声。
名声是需要经营的。
既然努力了那么久,现在就不应该放弃。
但,用裴行渊的话来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怕了。所以,他想逃避。
说到底,一个人是不能替另一个人做选择的。
每个人也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所以,她不能去规劝裴行渊留在京城。
……
第二日,裴行渊又忙碌起来。
因为贤嫔的事情,牵扯出不少官员。
昭远帝撤了他们的职,但是,他们的职位得有人补上,不然就会出问题。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还得防备有人会借机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所以,连带着裴行渊这边也忙碌起来。
哪怕他萌生退意,但是现在,他依然还是太子。
有很多事都需要他来抉择。
念及他的伤,洛云舒一再叮嘱,让他只能去前殿一个时辰。
伤口正在恢复,他现在不能久坐,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
裴行渊含笑应了,这才坐着软轿往前殿去。
洛云舒正准备回去,就看到李令仪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定国公没了爵位,但,昭远帝却没降李令仪的位份。
如今,李令仪已然是太子良娣。
很快,李令仪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妃娘娘。”
洛云舒站在台阶之上,受了她的礼:“免礼。”
“娘娘,东宫诸事繁杂,不知妾身能否为您分忧?”
这是在问洛云舒要权力。
按照规矩,在东宫,太子良娣仅次于太子妃,因此,太子良娣也可以管理东宫内务。
但,前提是太子妃愿意放权。
洛云舒淡然一笑:“不知李良娣会些什么?”
李令仪一时哑然。
原本,在定国公府,她是按照当家主母来教养的。
但凡是当家主母需要会做的事,她都学过。
偏偏,她现在不是当家主母。
“怎么,李良娣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李令仪抬头,望着洛云舒:“娘娘,妾身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李良娣怎么会这么问?”
“娘娘似乎在针对妾身,不许妾身伺候太子殿下,也不许妾身管理东宫内务。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令仪换了招数。
原先,她一直都很内敛,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但是现在,她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
她知道变通。
洛云舒淡淡一笑:“李令仪这话就奇怪了。不是本宫不许你伺候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不喜你伺候。至于东宫内务,你说不出自己会做什么,本宫如何能放心地把差事交给你?再者,你们定国公府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父皇尚未明示该如何处置你,本宫若是这个时候给你差事,只怕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李令仪跟她来直的,她就戳她软肋。
她从不吃哑巴亏。
李令仪脸色一白。
府里发生的事情,母亲已经来哭诉过了。
定国公府的爵位是世袭下来的,偏偏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没了。
族里因为这件事对父亲的意见很大。
如今,父亲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过。
听母亲说,向来胆小怯懦的二叔如今都敢指着父亲的鼻子骂。
这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就因为定国公府没了爵位,父亲就成了众矢之的。
而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父亲接受了苏家的好处。
可问题的症结,根本就不是苏家。
陛下这次,分明是借题发挥。
但,无人敢戳穿这一点。
这个哑巴亏,定国公府只能吃下。
就连李令仪自己,也不敢对陛下的处置有任何微词。
这一刻,在洛云舒面前,李令仪的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也很慢:“娘娘教训的是。”
洛云舒居高临下,看着李令仪:“若父皇明示你娘家的罪孽不会推及到你身上,本宫自会安排差事给你。”
李令仪点了头,很是乖顺:“是,娘娘。妾身告退。”
洛云舒点点头,转身进了柔仪殿。
如今已经出了正月,东宫名下的不少田地都要开始耕种,有不少管事要来回话,她要先熟悉一下事务,免得在管事们面前露了怯。
她正看着这些,就见明曦公主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