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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通下意识将藤盾横在身前,“咔嚓”一声脆响,坚厚的藤盾竟像纸糊似的被撕开三道裂口,狼爪几乎要擦着他的鼻尖扫过。
钱通吓得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就在狼妖要再次扑上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是任敖。
他眼下乌青一片,战袍被血渍浸透,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体内灵气早已耗尽,他却猛地咬破舌尖,一声低喝从牙缝里挤出来,正是那招不到绝境绝不动用的临崖秘法!
剑上突然腾起一层淡淡的白光,任敖拖着疲惫的身躯,竟硬生生劈开了狼妖扑来的利爪,跟着手腕翻转,剑锋带着破风之声,“噗”地刺穿了狼妖的脖颈。
狼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任敖拄着剑喘得像风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许舟快步上前,目光落在狼妖脖颈处——那里赫然套着个乌黑的金属项圈,项圈上刻满了扭曲的暗红色符文,此刻正随着狼妖的死亡渐渐黯淡。
“这妖是人为饲养的。”许舟指尖拂过冰冷的项圈,声音沉得像结了冰,“有人在背后操控它。”
任敖抬起头,与许舟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翻涌着同一种寒意。
苏文彦还瘫在地上发抖,可此刻没人再看他一眼。
活也好,死也罢,都不重要了。
当这只被操控的狼妖从屋顶扑下来的瞬间,这场打斗就早已不是什么市井械斗。
远处,李纱帽胡同的阴影里,那青年猛地将酒坛砸在墙上。
他半个身子还藏在窗幔后,手里的酒坛 “咚” 砸在松木地板上,转身就往房门走:“仉勇!赶紧收拾东西走,把咱们来过的痕迹全清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今晚在这儿!”
在京城,私控烈性妖物,本就是杀头的谋反大罪。这妖从哪来?谁私自带它进的京城?谁放的、谁控的?但凡沾上边,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仉勇压着声音,指尖攥紧了腰间的刀鞘:“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栽赃许家二房?许天赐精得很,这些年把许修义扔去羽林军混日子,半分实权都不给,家里的事全交长子许修仁打理!许修义就算再蠢,也弄不到控妖符锁,京城里能炼这东西的,要么是密谍司盯着的黑市,要么是不要命的亡命徒,许家再手眼通天,也不敢碰这红线!许修仁更不用说,礼部侍郎当得稳稳的,哪会跟着许修义胡闹?”
仉勇咽了口唾沫,又补了句:“一个苏文彦而已,被楼下人捉住了顶多挨顿打,又不是被朝廷抓了,犯得着动控妖的死手?可这狼妖一闹,外城的水全浑了,什么猫腻都藏不住!这哪是捂盖子?分明是有人故意掀桌子!”
青年脚步猛地顿住,走廊里的烛火映着他冷下来的脸,他回头看向仉勇,指节在廊柱上轻轻敲了敲:“仉勇,那只狼妖不是冲许家来的,是冲我来的。我猜,刚才操控狼妖的人,现在已经服毒自尽了,死无对证,才好把嫌疑往我身上引。”
仉勇瞳孔一缩:“冲您来的?”
“不然呢?”青年嗤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狠意,“狼妖闹这么一场,许修义有许家护着,大不了流放岭南;鼓楼帮倒台是小事,可我不一样,圣上心最忌私控妖物扰乱京城,我要是沾了这嫌疑,圣眷就得没!”
仉勇脸色骤变:“那…… 那咱们得赶紧走!”
青年没接话,只望着巷口的方向,嘴角勾着抹自嘲的笑。
胡同里,任敖踩着陈石头的肩膀,借着墙缝的借力点轻跃上二楼,正是方才狼妖破开屋顶冲下来的那间房。
他推窗时动作极轻,扫了眼房内情形,立刻回头对楼下的许舟喊:“控妖的人已经死了,嘴角有黑血,是死士!”
许舟盯着那扇破了洞的屋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长矛杆,没说话。
任敖翻身跃回胡同,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赶紧拽住许舟的胳膊:“得快走!我刚才看见好几拨人往巷外跑,这里现了受控妖物,密谍司比五城兵马司来得更快,一旦他们到了,不管是谁,只要在场都得被查,咱们之前刚从诏狱出来,再进去就难出来了!”
许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没了半分犹豫:“来不及了。刚才不少把棍都看见咱们的脸,身份早暴露了,跑了也会被挨个揪出来……不能就这么走。”
任敖还想劝,许舟却笃定道:“听我的!”?
任敖喉结滚了滚,最终只叹出一口气:“现在该怎么做?”?
许舟往巷口扫了眼,远处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赶紧凑近任敖压低声音:“你现在就去苏府找我的贴身丫鬟汀兰,越快越好,别等密谍司的人到了。”?
任敖点头,脚步往巷外挪:“要带什么话给她?”?
“让她立刻带你去见二小姐,”许舟语速极快,“把狼妖、死士、还有我们在这里练兵的事跟二小姐说清楚,她知道该怎么办。还有,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任敖应了声 “好”,转身就走,灰布蒙面的身影蹭过墙根,踩着青石板的脚步声很快远了。
许舟低头看向地上的苏文彦,对方闭着眼,指节泛白抠着青石板缝,后背衣料被冷汗浸得发皱。
许舟把长矛尖往下压了压,矛尖凝着狼妖血,冰凉触感刚贴上苏文彦脖颈,对方就猛地打颤。
“有人要你的命,”许舟声音没起伏,也没半点温度,“你想死,还是想活?”?
苏文彦眼睫颤得厉害,嘴却抿得紧。?
许舟蹲下身:“我知道你背后是李家,许家二房李氏的娘家,不用拿这些撑场面。如今动了妖物,谁都跑不掉,我再问最后一次:想死,还是想活?”?
苏文彦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许舟手腕微沉,矛尖避开颈动脉划了道小口。血珠渗出来,顺着脖颈淌湿衣领。苏文彦瞬间绷直身子,声音发颤:“想活!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