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并不在京城,家族势力大多集中在了南方。
邀请函上印下的地址是月城明家公馆。
谢淼的**礼宴恰好在周六。
季怀洲思忖良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赴宴。
那小妮子就要出国留学,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
他们也算是有过一段互相扶持的日子,而且她还叫他一声哥。
就当是为她出国留学送行吧。
下午下班后,季怀洲去了附近的商场给谢淼挑选礼物。
途径卖冬装的店,他想到远在港城许久没有来电话和短信的小姨。
上次她寄来的明信片落款是港城,或许她寄完明信片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港城。
她不会让他找到他的,她就是这么狠心。
季怀洲站在店门口,看中了一款很适合钟爱莲穿的羽绒服,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你好,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吧。”
店员见他不讲价,也不啰嗦,兴高采烈的去装衣服。
付了账,季怀洲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拨打钟爱莲的号码。
尽管他知道很可能打不通,但还是拨了过去。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手机是关机。
季怀洲挂断电话,眼里隐有落寞的神色。
他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羽绒服,不知道这件衣服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季怀洲收敛思绪,转而去其他地方继续给谢淼挑礼物。
......
与此同时,港城。
港城靠海,即便到了冬季,吹过来的风也带着黏腻感。
某个老旧小区内,几个穿着单薄的孩童从巷子中嬉闹着跑出来。
钟爱莲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往里走,猝不及防被跑在最前面的小男孩撞到,腹部瞬间传来疼痛感。
她弯下腰去,脸色都变白了几分。
撞到她的男孩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她,“阿姨对不起,你还好吗?”
钟爱莲抬手摆了摆,勉强对他露出一抹微笑,“我没事,去玩吧。”
几个孩子又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迈开步子往里走。
这个小区已经很老旧了,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只能并排走两个人成年人,顶上复杂的电缆交错在一起,遮天蔽日,白天巷子里也很暗。
钟爱莲走进巷子最深处,回到狭小的出租屋时,感觉气都快用了一半。
她捂住嘴巴咳嗽几声,身体里传来了细微的刺痛感。
她没放在心上,只认为是被因为刚才被孩子撞到的疼痛还没消散。
推开窗户,昏暗的房子勉强有了些许光亮。
钟爱莲拎起带回来的塑料袋,进厨房去做饭。
不到几分钟,外面就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她透过发黄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雨幕,思绪渐渐远了。
其实她并没有离开港城,她对季怀洲说过的那些决绝的话都是骗他的。
她哪里是喜欢流浪,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港城这么远,在她三番五次地拒绝下,季怀洲肯定早就相信她现在不在港城了。
距离下一次寄明信片的日子也不远了,但她不会再给他寄。
真正要断掉这段情谊的,是她。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钟爱莲的心沉到了最低。
她想,她可能到死,都只能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待着了吧?
那个男人做得太绝,以至于她但凡找一个正规的工作都有可能会暴露。
只有顶着钟爱莲这个名字找一些不需要各种证书和身份证明的东西,她才能找到一个能勉强养活自己的活干。
钟爱莲轻咳几声,低头开始洗菜。
冷水冲刷到手指上传来刺痛感。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十指指腹上被磨破了皮。
应该是今天搬砖块的时候手套破了,那会儿没发现。
伤口沾了水变得火辣辣的疼。
钟爱莲忍住继续洗菜,瘦削的身子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破碎的影子。
“叩叩叩!”
门外陡然传来敲门声。
钟爱莲心中猛地一跳,连忙关掉水龙头侧耳认真听动静。
二十多年来,她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丝毫不敢懈怠,生怕松懈下来就会重新坠入那个深渊。
她轻轻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门再次被敲响,楼道上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莲呐,在家吗?”
是这里的包租婆。
钟爱莲松了一口气,拉下门栓把门打开。
包租婆为人和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初到港城时,钟爱莲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季怀洲给她的那些,她分文未动。
来到这个老小区,她的钱还不够租一个月,但包租婆还是让她住下了,还让她慢慢还。
包租婆见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身边也没个年轻人跟着,平时也挺照顾她,偶尔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送过来。
钟爱莲把包租婆往房子里迎,“姐,快进来,我正做饭呢,留下来吃饭吧。”
包租婆走进去,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钟爱莲从冰箱里拿出香蕉摆在她面前,“等等啊,我很快就好。”
“不用了阿莲。”包租婆叫住她,“我刚吃过,你就别去忙活了。”
钟爱莲在她对面坐下,礼貌问道:“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包租婆面露难色,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阿莲,我先问问啊,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常住?”
钟爱莲下意识认为对方要把房子收回去。
但她存的钱还不够,如果要搬出去,意味着她工作也不方便了。
“是的,我要常住。”
钟爱莲认真说道:“房租我会准时给。”
包租婆听她这么说,心中更加纠结了。
然而她也实在是没办法。
“阿莲,我就直说了,我儿子要结婚了,还差点彩礼钱,你能提前给我三个月的房租吗?就当是你借给我的,我老公发工资了我立刻让他先还给你,然后每个月的房租都照旧,你看可以吗?”
闻言,钟爱莲愣住了。
包租婆声音哽咽,“你也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初为了给他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成家后我才能放心的走。”
可怜天下父母心,钟爱莲终究还是心软了。
而且包租婆对她是真的好,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帮过她很多次。
包括工作,也是包租婆给她找的,她很感谢对方。
钟爱莲手上有一张卡,是季怀洲留给她的,里面有二十万。
但她不会花这笔钱。
三个月房租,她想她还有别的办法找到钱来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