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北海研究所。
这是专门研究红袍军时代边陲开荒历史的科研小组,如今在驻北城旧址内看着刚刚出土的文献。
“驻北城是四百年前红袍军边陲大开荒时期的主要城市之一,当时包括安南,撒马尔罕,乌思藏,草原等诸地都在开发,而驻北城,便是由四百余年前由红袍军魏昶君胞弟魏昶琅负责带领开发建设。”
研究小组组长,教授冯陈神情复杂,展开刚出土的《天工院职官录》,泛黄的纸页上赫然记载着那位名叫魏昶琅的官吏的生平。
“魏昶琅,崇祯年随兄长创建红袍军,入天工院,授匠师衔,崇祯二年制自生火铳,射速倍于西洋火器,崇祯七年创五雷神机,一铳五发,破贼阵如裂帛......”
组员马硕指着刚出土的《蒙阴驿丞案卷》沉声道。
“魏昶琅的起点,比我们想象的更艰难。”
天启六年冬,其父魏忠任驿丞时,因拒绝克扣驿卒口粮,被上官当庭鞭挏,吐血重伤。
出土的医案记载肺络损,药石罔效,七日而殁。
更残忍的是,族人险些趁机强占其家宅田产。
崇祯元年的《灾异录》残页触目惊心。
“蒙阴稚子弃于道。”
“流寇张二险陷县衙,焚卷宗掠粮仓。”
“疫疠横行,户十存三。”
正是在这人间地狱中,少年魏昶琅做出人生抉择,投身天工院。
新发现的《红袍军天工院入学录》明确记载。
“崇祯元年腊月,魏昶琅经考核入火器营,师从刘方,专攻火器科。”
配套出土的燧发枪图纸上,留有他的朱批注解。
“击砧簧力不足,改双弧**,增硝石配比试射百发皆燃。”
尤其是五管火铳实物,铳管镌刻铭文。
“天工院制式丙号,崇祯三年魏氏改良,射速倍于单铳。”
马硕捧着火铳感叹。
“在饿殍遍地的年代,他选择用技术支撑,这才是红袍精神的真正底色!”
研究小组的灯光下,刚刚修复的《天工院舰船录》摊在桌案,墨迹斑驳却清晰可辨。
“崇祯年,魏昶琅请造蒸汽铁甲舰,计绘图纸三百二十张,试制模型七次,耗铁五万斤......”
组员马硕指着配套出土的舰用蒸汽机残件感叹。
“这是世界上首台实用化高压蒸汽机,比西洋早了一百六十年!”
众人继续看着新的,文献详细记载了研发困境。
“首次试航时锅炉爆炸,工匠三死五伤。”
“第二次主轴断裂,魏昶琅亲自带人打捞零件。”
“第三次密封失效,他连续七日宿在船坞,用麻绳浸油反复测试......”
最终成功的记录充满激动。
“崇祯末年,铁甲舰首航,蒸汽驱动,逆风日行百里,炮击精度倍于帆舰!”
然而《红袍职官志》的记载令组员们沉默。
“魏昶琅,天工院船舶司主事正六品,岁俸六十两。”
马硕苦笑。
“同期降将吴三桂授总长,李自成同样授总长官衔......”
说到这,他低头看向那份奏折。
“舰成之日,众将联名请授魏昶琅官职,里长朱批,技术之功,当赏银百两,官职免议。”
研究所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组员们凝视着出土文献上那些斑驳的字迹,仿佛透过四百年的尘埃,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时代。
马硕苦笑着摇头。
“纵观历朝历代,开国君主的胞弟哪个不是封王拜爵?汉有淮南王,唐有齐王,宋有晋王,皆是手握重兵、享尽荣华。可魏昶琅至死只是个正六品主事,岁俸六十两。”
冯陈教授轻抚着《红袍职官志》上魏昶琅的任职记录,叹息道。
“从出土的往来文书看,他本人对此毫无怨言,这份纯粹,确实令人震撼。”
组员小李沉默了许久。
“红袍军这边,魏昶君的亲弟弟至死连个子爵都没有。”
“但这就是红袍军啊。”
马硕感慨道。
“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红袍开荒史,每次都会被这种理想主义震撼。在权力面前能保持如此克制的,古今中外能有几人?”
冯陈最终轻声道。
“也许正是这种近乎偏执的纯粹,才让红袍军能够完成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壮举吧。”
组员小张忽然道。
“你们记得出土的魏昶琅家书吗?”
他展开崇祯十三年的信笺复制件。
“母亲勿忧,儿今岁俸足购米十石,较昔日饿馁已是云泥。舰成则海疆安,海疆安则万民饱,此乐非爵禄可换。”
研究所内良久寂静。
冯陈最终轻声道。
“他不是没有爵位,是红袍首席工程师这个称号,比任何王爵都沉重。”
研究小组继续整理《红袍军边陲开荒诏令》,上面清晰记载了历史背景。
“红袍军先后平定云贵土司叛乱、江南缙绅反扑、徐国武割据势力,为彻底根治边患,里长魏昶君颁《开荒令》,凡红袍将士,皆分赴边陲,化剑为犁,拓土安民。”
组员马硕指着出土的军事调度图解释道。
“土司之乱,缙绅反扑,徐国武之乱......”
“这一时期红袍军实现战略转型,为了防止腐朽,一部分二代转为建设兵团,魏昶琅做为二代,也被被整体调往北海。”
他指着《平乱纪略》残卷记载。
冯陈展示新的文献,赫然是魏昶琅被调到北海后,第一时间拟定的《开荒令》实施细则。
“这不是简单的派遣。”
冯陈凝重道。
“而是红袍军从破旧到立新的战略转折。”
他指着魏昶琅的调任文书。
“一个刚刚天下太平的皇亲国戚,放下战功毅然奔赴苦寒之地,这种转型的决绝,才是红袍军最可怕的地方。”
研究小组最新整理的《北海开发纪要》详细记载了魏昶琅的拓荒历程。
“年初,魏昶琅率红袍工程队抵北海。首月踏勘千里,绘《北海资源舆图》,标煤矿十二处、林场九处、渔场五处。”
组员马硕神色恍惚,触碰着出土的勘测工具包。
“这是魏昶琅亲自使用的测绘仪,上面还刻着丈量天下,分毫必究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