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的海上，两条青龙同时钻出水面，一飞冲天，带起两条巨大的水柱，轰的一声跌回海里。
南宫离仰头望着，心生羡慕，多希望自己再变回雪鸮，可以和它们一同自由翱翔。
青龙直上，在云雾间穿梭，它们一同昂首，一同摆尾，交措开来，又盘旋在一起，以至于南宫离完全分不出哪是幻龙，哪是青霄？
她单手握拳，“收！”
两条青龙同时隐去，不留一点痕迹。
南宫离再次伸手向天，“隐鳞归乾！”
两条青龙同时现身，朝她摇头摆尾。
南宫离只能投降，“青霄，我输了！”
一条青龙从云间倏地俯冲下来，一触地面，便长出双腿，化为人形，正是青霄。
“分不出？”他问。
南宫离摇头，“分不出，简直一模一样。”微微叹息一声，“宸渊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渴望亲情。”
青霄点头，“看到那两条幻龙时，我便知道，大哥是想念我和翎弟的。他和父亲一样，表面刚硬，内心柔软。先前我只以为他不愿连累你，现下明白了，他也不愿连累我们，所以一直不肯认我们。”
南宫离，“他想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肩上，但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青霄，“他的父亲和兄弟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对宸渊来说，实在刺眼，他眯了眯眼睛，霜寒之气在周身弥漫。
南宫离突然望过来，宸渊心一凛，站着没动，他隐了身，南宫离不可能看见自己。
南宫离压低了声音，“宸渊在这里。”
青霄抬眼要张望，被南宫离制止，“别看，他隐了身。”
“你怎么知道？”
“我感应到了。”
青霄奇怪，“在潮灵岛，你们的血誓不起作用，你如何能感应到他？”
“不关血誓，是我的心感受到他了。”
青霄，“……”这一嘴狗粮来得猝不及防。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归墟入口吗？”南宫离拖着青霄往西行，“快走呀。”
青霄瞟一眼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小手，尴笑，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这样，我会比赤翎更惨吧？”
南宫离哼声，“看他别扭到几时？”
青霄被她拖着一路走，只觉身边凉嗖嗖的，现在不用南宫离说，他也知道宸渊就在身边，是以话都不敢再说了。
宸渊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里冒出赤翎的那句话：小心南宫离把主意打在青霄头上……
这么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也好，跟着神仙，总比跟了只妖强。他是天生的孤煞命，谁沾了他的边，谁倒霉。
他在心里劝自己，可那双眼睛像长在南宫离身上了似的，挪都挪不开。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扯着青霄袖子的手，再看看脸，再看看手，一眼又一眼，怒意汹涌，悲伤也汹涌。
青霄突然觉得提不动步子了，低头一看，有薄冰覆上他脚面，他被冻在地上了。
他看着南宫离没说话，用眼神示意：瞧，我说什么了？
南宫离大喊，“宸渊，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宸渊才不出来，他后悔刚才没管住手，暴露了自己，听南宫离喊他，心一慌，跑了。
南宫离松开青霄，“他走了。”
青霄，“感应到了？”
“嗯。”
青霄感叹，“一直以为心有灵犀是杜撰的，没想到是真的。”
南宫离，“你是神仙，也看不到他？”
青霄笑得无奈，“我不但看不见他，也隐不了身。”
南宫离讶异，“隐身对神仙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学了隐身术才能隐身，没学自然就不能。”青霄道，“宸渊之所以能隐身，是因为他体内有香弥山狐族的血，世间的狐族有多支，唯有香弥山的狐族才能隐身。”
南宫离，“既然狐族能隐身，当初怎么会被屠？藏起来不就行了？”
“一技长一技短，香弥山狐族能用隐身救命，旁的法术便低微。对付凡人还行，若对方稍有些门道，便露了怯，只能隐循。神龙君是真龙，强盛的阳灵之气下，便是隐身也会被迫露出原形。”
南宫离喜滋滋道，“看来做妖生子还有好处呢。”说完又皱了眉，“不过我不明白，九天为何容不下一个妖生子？”
青霄笑容苦涩，“说来话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说，我想听。”
青霄道，“这世上的妖，大多因天地之精华，日月之元气而开灵成妖，他们未经教化，粗鲁顽劣，肆无忌惮，为仙不耻，因而神仙屡屡要下凡除妖，又或者收些凡间弟子，传授降妖之术，让他们替天行道。妖与人生子，视为不详，与仙生子，更不被九天所容，一经发现，便要铲除。这是其一。”
“其二，九天灭了香弥山狐族，灭族乃血海深仇，岂能不报，是以九天要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青霄又问，“你可听说过九幽？”
南宫离，“听说过，九幽便是地府，是死人的地界。”
青霄摇头，“地府乃冥府，阎王，判官，小鬼，都属九天管辖。但死去的一些人或妖，甚至是仙，会流入九幽，因他们怨气太重，执念太深，不愿投胎转世，以怨生魔，九幽便是魔都。魔都里尽是些妖魔鬼怪，有亡魂，也有生魂。九天最忌惮的就是魔都。”
“很早之前，九天和九幽打过一仗，那一次，九天损失惨重，很多上仙神君损落，几乎要弹尽粮绝，才镇压了九幽，此后达成协议，双方在各自的地方修养生息，互不再犯……”
南宫离不解，“这和宸渊有何关系？”
青霄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九幽中有人与宸渊关系很近，大概九天怕宸渊入魔吧，以宸渊的本事入了魔，九天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南宫离琢磨了一会儿，“与宸渊关系很近的只能是他母亲莲生了，莲生被灭族，生了执念，所以入了九幽。这些事，神龙君知道吗？”
青霄，“父亲对往事讳莫如深，从不提起，我也是从其他人那里才听过一些，还有一事很奇怪，那次九天与九幽打仗，父亲不知为何没有参战？”
南宫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神龙君灭了香弥山狐族后，一直内疚后悔，所以不愿和莲生为敌。”
青霄点点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但如此一来，父亲岂非又亏欠了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