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很尴尬，他刚好端着参茶走到门口，看屋里这情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稍一思忖，还是退开了。
宸渊走到南宫离身边。
“坐下。”
宸渊坐下了。
南宫离命令他，“手抬起来。”
宸渊不知她是何意，默了下，抬起手臂，南宫离靠进他怀里，把抬起的手拢在肩头，轻声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宸渊喉头滚动，没吭声。
南宫离，“我知道九天要对付你，怕连累我，你才要与我划清界线，可我们已经结为夫妻，是福是祸，都该夫妻一体，不离不弃。你亦答应过我，再不分开，为何遇到事不与我商量，要一意孤行，要伤我的心……”
搭在肩头的手紧了紧，宸渊嘴唇动了动，大概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又闭上了。
南宫离，“我还知道，神龙君将你藏在九幽寒狱，不是因你见不得人，而是为了保护，因为九天不会让你存活于世。神龙君与你一样，宁愿被误会，也不喜欢解释。说起来，不论是相貌还是脾气禀性，你比青霄赤翎更像神龙君，青霄亦说，三个儿子里头，神龙君最看重的便是你，神龙君既然让你待在潮灵岛，必是做好了与九天抗衡的准备……”
宸渊冷哼，“我的事，与他何干？若不是不放心你，我早就……”
发觉说漏了嘴，他忙打住，余光里，南宫离眉开眼笑，在他怀里蹭了蹭，“既然不放心，就别分开了，把我放在眼前，亲自照看岂不更好？”
看着她的笑脸，宸渊感觉自己的心志在动摇……
南宫离趁热打铁，仰起头，缓缓靠近，暗香袭来，宸渊神色迷离，温软的唇堪堪挨了下，他猛的往后拉开距离，整个人弹跳起来，似一道光，掠出了屋子。
南宫离，“……”
青霄在门外多待了片刻才进来，装作什么都不知晓，把茶递过去，“趁热喝了，对你有益处。”
南宫离捧着参茶，小口小口的啜着，半响叹了口气，“我看他不光不想连累我，也不想连累神龙君和潮灵岛。”
青霄没想到这茬，愣了一下，“他竟是这样想的……”
仙童进来，在青霄耳边低语了两句，又匆匆退下。
南宫离见他神情不对，问，“出了什么事？”
“赤翎犯的事，被父亲知道了，正在大殿挨训，恐怕要去归墟受罚。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南宫离不知道归墟受罚意味着什么，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两人匆忙赶到紫金宫。进殿就看到赤翎跪在地上，神龙君面色冷清，负手而立，正训斥他。
“我说过，不要招惹宸渊，做下这等邪恶之事，活该他要你的命，看来归墟反省得还不够……”
“父亲，”青霄急忙开口，“赤翎确实做得不对，但现在不知九天何时发难，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手，让他留下来将功补过吧！”
南宫离，“神龙君，赤翎引我到暗涡时，说了那底下雾气弥漫，危险重重，劝我别去，是我自己决意要去的，与他无关。”
赤翎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方才为救他，南宫离对宸渊说了这样一番话，如今为免他受罚，她对神龙君亦说了同样的话。
他确实说过礁洞那里雾气弥漫，危险重重，也假腥腥劝南宫离别去，但南宫离应该听得出来，他那是以退为进的激将法。
从始至终，他没有对南宫离心慈手软。南宫离却对他以德报怨。
他心中的惶恐退去，朝神龙君重重的磕下去，“父亲，我知道错了，我愿去归墟自省。”
青霄愣住了，对赤翎来说，归墟是梦魇一般的地方，他宁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愿去，实在要去，也百般委推抵赖，从没有这么痛快过。
神龙君缓了脸色，“既然你知错，便去吧。”
赤翎起身，自行往归墟去。
青霄追出去，“翎弟。”
南宫离跟着出去，走了几步回头，见神龙君刚刚还笔直的腰背，有些佝下来，白袍里裹着的身躯，也比之前所见消瘦了些。
她心中纳闷，才不过短短几日，神龙君怎么就憔悴了这么多？
赤翎止步，看着跟在青霄后头的南宫离，鼓着腮帮子道，“别以为替我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喜欢你。”
南宫离，“……”
青霄，“行了，既然决定要去就快去，等父亲气消了，我再捞你上来。”
等赤翎走了，青霄对南宫离道，“别跟翎弟一般见识，神龙君的儿子都有些别扭，他嘴上那样说，实际心里是认可你的，不然也不会自行请罚去归墟。”
南宫离笑问，“青霄也别扭吗？”
青霄一本正经道，“已经有三个别扭的了，我再别扭，这个家得散。”
两人相视大笑。
南宫离问，“归墟是什么？”
青霄，“归墟乃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宸渊刚来时，父亲为了试探他的能耐，曾将他关在归墟，这一试便知，宸渊比我和赤翎都强上许多，但归墟却是翎弟的梦魇。他最多能待七日，上来后，一个月都缓不过来，这次有你说情，大约两三日，父亲便会让他上来。”
南宫离问，“青霄能待多久？”
“十日。”
“神龙君呢？”
“两个月。”
“宸渊呢？”
青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待了多久，大概超过父亲了吧，他是第一个从归墟脱困的，你上岛那日，他也刚好现身，不知之前去了何处？”
南宫离，“神龙君也不知？”
青霄眉头微蹙，突然想起了什么，“父亲应该知道，你可记得，父亲那日说，‘你见到她了，’这个‘她’听起来像是云痕的母亲霓裳。”他眉头一跳，“霓裳没死，藏在归墟？”
南宫离也很惊讶，“宸渊说云痕是狐妖之子，霓裳莫非是狐妖，她与宸渊的母亲莲生是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着，都觉得这里头有古怪。
青霄心里更是掀起轩然大波，父亲瞒着他，将一个本该死去的狐妖藏在归墟之地，这么多年，半个字都没透露过……难道这才是母亲离开的原因？
神龙君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也知道父亲不说，必有不说的理由。
见南宫离还在琢磨，他笑了笑，“别理会那些，神龙君的事，本不该咱们揣测，走，去海边，我化形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