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塘诈尸后,黑莲花她手刃全家 第2章 我自地府来

船靠近芦苇荡。

船夫抬眼望去,只见少女血衣斑驳伤痕累累,红紫的腕间还缠着杂乱的麻绳。

他蓦地一顿,抬起了手臂。白清明借力登上了船,温声道谢。

步入船舱,她的目光径直撞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

玄衣男子长身玉立,挺拔如青松。墨发如瀑,剑眉冷眸,让人想起那凛冬的暴雪寒霜,只觉刺骨冰凉。仅是凝视,那窒息的压迫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白清明冻得一个哆嗦,抖了抖身上的水,血水混着雨水从伤口处蜿蜒而下。她开始四处扫视,他船上有药,可止血疗伤……

陆栖风眸光微动,此女伤得不轻,脸色苍白堪比死人,眼中却无半分惊恐慌乱。

“你的名字?”

“白清明。”女子一字一顿。

白清明?京歌如今已传遍,相府嫡女白清明,七岁入芸村,十七偷男人,先浸猪笼后沉塘。她如今不在河底喂鱼,反倒在在他船上……

啧啧,更有意思了。

“你自何处来?”

“我自地府来。”

“要往何处去?”

白清明默然,望向他身旁盛药的瓷瓶。

“侯爷还差一味药,需采七叶毒草以毒攻毒罢。这船行方向错了,我用具体方位换你几粒止血丹,如何?”

“允了。”

“七叶毒草生在芸山东南坡的白岩下,常人触之即亡,你取的时候要戴羊肠手套。”

“劳侯爷渡我一程,到了芸村我便下船。”

白清明说着,卷翘的长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她自顾自地撕开衣角包扎伤口,然后倒出几粒苦得要命的止血丹吞了下去。

少女闭目养神,从始至终没看陆栖风一眼。

他打量着她满身的血污,眉头不禁轻蹙。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会辨毒识药,可闻音听骨,容貌绝色。这样的女子,做得出苟且私通之事么?

陆栖风唇角勾起,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医师,可是把杀人的好刀……此人,可为他用。

青篷船在薄雾中靠了岸。白清明缓缓睁开眼,只见肩上不知何时盖了件玄色披风。

她眸光暗了几分,理好披风双手送到陆栖风面前,俯了俯身子,“多谢侯爷相送。今日别过,清明在此祝侯爷一路顺风。”

语闭,她放下那披风,转身便要走。

“等等。”陆栖风指节轻击桌面,眸光锐利,“这披风刀剑不入,不沾血,不染尘,让它代本侯送你一程。”

男子强硬地按住她的手臂,又将披风搭了上去,语气不容反驳。

白清明没再拒绝,她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拉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披着玄袍利落地下了船,冷眸直直扫向面前的村落。

芸村,我们又见面了。欠的帐,我们一笔一笔算。

芸村的灯火在雨幕中忽明忽暗,王雨瑶跪在灵柩前,为她暴毙的爹披麻戴孝,手中还攥着一支清透的白玉簪。

“白清明啊白清明,死了**姑娘就是好骗,哪怕我在阿牛房中藏了你的小衣,你不照样巴巴地跟在我身后……”

“反正你也不爱打扮,白瞎了成色这么好的玉簪,到我手上,也算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一道温澈的声音忽而自身后传来,那声音又轻又柔,好似初春的酒酿。

“谁?”白影一闪而过,王雨瑶后背的汗毛猛地竖起,她蓦地转身,却不见半点人影。

“什么人?装神弄鬼!”

眼花了!看错了!跪久了出现幻觉了!一定是这样!

她暗暗给自己壮胆,撑着身体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左脚踩着右脚绊倒在地。

白影再次一闪,那身影太熟悉,熟悉得令她战栗。

白清明……来索命了?不可能!白清明已经死了,她现在应当在河底喂鱼……

芸村那挂在檐下的纸糊灯笼倏忽间全灭了。

王雨瑶尖叫着后退,后背直直撞在了冰凉的香炉上。炉中的灰簌簌洒落,王富贵被乌鸦啄出的眼珠子从炉灰中滚了出来,滚落在她掌心中。

她触电般把她爹的眼珠丢得老远,颤颤巍巍地举起烛台,却照亮了一张沾满血的脸,白清明的脸。

白清明的脸上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

“瑶瑶……”她在轻声唤她。

王雨瑶的脸“唰”地白了。

“你,是第一个!”她在对她说话。

“啊!鬼啊!”王雨瑶吓得厉声尖叫,她扑腾着想要起身,却像是被人下了软骨散,如何都爬不起来。

她终于慌了。

“清明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是他们!是他们将你沉的塘你去找他们索命!我们可是闺中好友,我我我替你证明清白,只要你放过我,我替你证明……”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清白的啊。”女子嗓音温柔,“我的清白,何须你来证明。”

说话间,白清明纤弱的手毒蛇般缠住了她的腕,白玉簪被夺了去。

“嗤!嗤!”两道惊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穿了雨幕。

王雨瑶此生只这样叫过两次,上次是她爹死,这次是她死。

两条红蜈蚣似的血泪自女子眼眶蜿蜒而下,“我的眼睛……”

“嗤!”又是一声,簪尖划破了女子颈动脉。

鲜血溅在了玄袍上,像被吸了去,眨眼就不见。

长夜漫漫,芸村的第一盏灯笼,亮了。

这芸村,有不该死的人吗?一幅又一幅画面走马灯一般在白清明眼前浮现。

王雨瑶偷了她娘留给她的白玉簪,把她的肚兜藏在阿牛的枕头下,构陷她私通。

王富贵收了林夫人的贿赂,用刺鞭把她抽得皮开肉绽,足足四十鞭,半分不手软。

王叔李叔赵叔孙叔火急火燎地去搬猪笼,大睁着眼看她被一件一件剥去外衫丢进了笼。

王叔李叔赵叔孙叔的女人们磕着瓜子喷着唾沫,朝她脸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村头的王麻子侵犯她未遂,于是王麻子的奶奶带着老婆子们向她的伤口洒盐……

唯一替她澄清的阿牛,被他们发肤刻罪,割舌上吊。

白清明的丑事传到了京歌,清清白白的女子一夜之间成了水性杨花的**,京歌人人骂之而后快。

好了,芸村人全都有罪,芸村人全都该死。她不需要他们忏悔,她不需要他们谢罪。

白清明死了,她要他们以命偿命,她要,屠村。

暴雨洗刷着染血的青石板,男人死死瞪大惊恐无措的眼,惨叫声被堵在喉咙里。

芸村的第二盏灯笼,亮了。

长夜漫漫,第三盏灯笼、第四盏灯笼、第五盏、第六盏……一直到第二十一盏,芸村的最后一家人。

白清明的刀刃滴着血,眼眶红得像坟场的鬼火。她只觉心脏痛得厉害,被原主积压了整整十年的悲愤与不甘溢满,这些情绪苦涩到足以掩盖报仇的痛快。

她是卜药师,天生会识药辨毒,她从来只用异能治病救人,可如今的她更像地府索命的恶鬼。

七岁的男童目睹她手刃自己父母,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恐。男孩瘫倒的身子却不挣扎,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中了毒。

白清明闭了闭眼,举刀的手开始颤。

芸村背靠芸山,水源受山间奇花异草影响,这里的人喝了水便少子少嗣。全村就这么一个小男孩,自小被所有人当成宝贝宠着。

可他偏偏是个天生恶种,是个会在白清明被关柴房时放恶犬咬她的恶种。

如今他双眸含泪,仰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清明姐姐,别杀我……”

他颤巍巍地抬起小手,掌心躺着一颗话梅糖,被他献宝似的捧着,“姐姐,山山知道阿爹阿娘做错了事……山山替他们向姐姐道歉,最后一颗糖留给姐姐,姐姐吃了糖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白清明直视着男孩那对透亮的眸子,举刀的手仍旧在抖。

她是卜药师,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那话梅糖搀了剧毒。

她蓦地笑了,放下刀,“好啊,你吃了这颗糖,我就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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