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滑胎”两个字,温贤妃捂着鼻子的手立即放下来,看着刘太医手里那团黑乎乎的药渣。
“你的意思是说荣淑妃在昨日之前就已经有滑胎的迹象?”
刘太医点头,“正是,而且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不然不会用到这么高剂量的保胎药。”
“你再说得明白点。”温贤妃坐直了身子,“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即便没有人用红花害荣淑妃,她腹中龙嗣也会不保?”
“从这副药上看的确如此。”
“为什么太医署没有将此事禀明皇上?还有,你手上的药渣是从哪里来的?”
刘太医将药渣收回来,“昨晚淑妃娘娘在宫宴上出事,医正紧急召集人前往,臣看到陈述鬼鬼祟祟,就跟着他去了后院,发现他把刚熬好的汤药泼在地上,还把药渣埋在墙根。”
“臣觉得事情不简单,就主动留下值守,等陈述跟着医正走了就去把药渣挖了出来,才知道这是什么药。臣仔细找过了,在墙根几处地方还埋着不少这种药渣,粗略估计淑妃娘娘至少吃了半个月的保胎药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禀明皇上,这个臣就不得而知了。但此事跟陈述绝对脱不了干系,淑妃娘娘有孕后,一直是由他看诊。”
刘太医最后也不忘踩陈述一脚,他嫉妒陈述年纪轻轻就医术了得,还得了荣淑妃和医令的青眼,更是用最短的时间从太医从事到了太医郎,跟他平起平坐。
每一样都是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陈述才到太医署几年,他凭什么就能毫不费力的得到?
温贤妃并不关心一个小小太医郎,她总算知道前些时日荣淑妃为何总往她跟前凑了,荣淑妃清楚自己的孩子不保,故意来招惹她,好让她下手。
幸亏她忍住了,不然就中了她的圈套。
温贤妃忽然又想起那日荣淑妃把元晟带到桥上,后颈不禁冒冷汗,她当时不会是想嫁祸元晟吧?
一定是这样!
温贤妃怒从心起,定是荣淑妃见她没有动作才等不及要从元晟身上下手。元晟还是个孩子,若她得逞,元晟就是害死皇弟的人,皇上该怎么看元晟?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残害手足的人。
好个荣淑妃,她这是要断元晟的前程!
温贤妃暗暗咬牙,元晟是她的全部指望,荣淑妃敢动元晟,她势必与其势不两立!
猜到荣淑妃的意图,温贤妃就明白了,肯定是她不让太医禀告皇上的。
荣淑妃想借这个生不下来的孩子扳倒异己,她偏不让她如愿!
温贤妃平复好心绪,“多谢陈太医告诉本宫这些。”
“臣不敢当,能为娘娘略尽绵力是臣的荣幸。”刘太医腆着脸笑道,“日后若能得娘娘关照一二,臣更是感激不尽。”
就是知道温贤妃与荣淑妃不和,在得知此事后他才兴奋不已,只有让温贤妃看到他的用处,他才能真正踏上这条大船。
温贤妃微微一笑,对于刘太医的心思并不意外,能让人巴结攀附是好事。
“这是自然。”
刘太医高兴地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臣先谢过娘娘了,日后但凡有能用得到臣的地方,娘娘尽管吩咐。”
“刘太医这样说,本宫就不客气,眼下这件事就需要刘太医帮忙。”
“娘娘请吩咐。”
“刘太医回去不要打草惊蛇,看好这些药渣,等过几日本宫让你到皇上面前禀明此事,你可愿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刘太医拱手,“臣都听娘**。”
温贤妃满意点头,紧接着就见刘太医直起身犹豫道:“只是臣不明白,娘娘为何不现在就禀明皇上?”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温贤妃讳莫如深。
刘太医不再多问,“那臣这就回去等娘**消息。”
“佩玉,送送刘太医。”
佩玉和刘太医走后,芝兰也问了同样的话。
“娘娘是要等什么?”
在芝兰看来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荣淑妃明知自己会滑胎,还隐瞒不报,皇上知道了定会大怒。
温贤妃端起炕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眉梢带笑。
“不急,再让事情发酵发酵。让荣淑妃以为自己得逞,在她洋洋自得之时给她一击。还有宁充仪,总要叫她先吃点苦头,而后本宫再救她,这样她才会更感激本宫。”
芝兰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娘娘这是一举两得的主意。”
——
萧睿换了衣裳又处理了几件事,临近午时才去漪澜殿看望荣淑妃。
宝珞把荣淑妃叫醒,“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荣淑妃迷迷瞪瞪起来,萧睿已经进来了。
“躺着别动。”萧睿来到床前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荣淑妃把头歪向另一侧,生气道:“皇上昨晚明明说今日一早就来的,可都日上三竿了才想起妾。”
“朕没忘,只是下朝后遇上你兄长,跟他说了几句话又处理些事情这才来得晚了些。”
听他提起兄长,荣淑妃立刻把头转过来,“兄长他是不是听说了我的事?”
萧睿颔首,“他担心你的身体,朕同他说你没事让他放心,并让他先别急着写信告诉郭将军。郭将军刚到益州,许多事情需要他接手,再加上要适应那边的环境,朕怕他知道你的事会着急上火,万一急出病就不好了,等过两个月再告诉他。”
荣淑妃鼻子一酸,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里。
“谢皇上为妾的阿耶着想,也不知道他在益州过得怎么样……”
萧睿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朕收到他的奏报,他在那边很好,你现在不要担心别人,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别哭了。”
荣淑妃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枕着,感受到慰藉。
萧睿也不动,静静等她睡着才抽身离开。
荣淑妃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睁开眼就找萧睿,“皇上呢?”
“娘娘睡下皇上就走了。”
“我还没跟他说处置宋馨宁那个**人的事呢!”荣淑妃气恼,光想着父兄,竟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