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真相（2）
“如果真有人偷放蛮族入关，在近道上伏击我父兄，我父兄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边军，身边本就没有带什么护卫，又一路奔波劳累，体力耗尽，实力也大打折扣。”
“而且，我父兄与蛮族交战多年，非常熟悉他们，蛮族就算想隐藏身份偷袭也不可能。”
“一旦我父兄认出蛮族的军队，他们定会猜到边军中有人勾结蛮族，这绝非小事！哪怕我父兄性命难保，他们也一定会拼命想办法，向边军传递消息。”
沈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据我所知，我父兄身上是带着信号箭的，定康城中不可能所有将领都是叛徒，只要有一名信得过的将领看到信号箭，肯定会带兵前来支援。”
“这才是定康城临时出动了五万精兵的原因。”
“但他们恐怕都没想到，蛮族伏击的大军数量超乎想象，至少两倍高于前来支援的边军，才能一举将五万边军全数歼灭，我父兄也因此战死。”
“定康城一下子失去了五万边军，又因为事发突然，并不知晓真实情况。”
“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蛮族是从城后方攻来的！”
“在我父兄与五万边军战死之后，蛮族大军毁尸灭迹，掩盖战场，然后调集兵力反攻定康城，在定康城后背毫无防守的情况下，拿下城池轻而易举！”
“这——才是定康城失守的真正原因！”
文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连不知何时返回的武曲等人，也被沈玥一番话震住了。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仔细推敲下来，却又环环相扣，比朝廷接到的奏报更加合理可行。
沈玥在御书房看到奏报时，就曾当众提出过，定康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
即便失去了五万守军，城池守备不足，但依仗着厚重高耸的城墙，城中又有粮仓和百姓做后援，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就破城。
这个问题，如今也可以解答了。
之所以破城，是因为蛮族压根不是正面攻破，而是从背后突袭城墙。
因为城池背后是大燕的国土，当时边境都没有告破，定康城的守卫也没有那么严格，至少没有到封城的底部。
蛮族大军完全可以打一个突袭战，趁着定康城守卫来不及关闭城门之前，长驱直入。
拿下城池自然不费多少力气！
而城池内部一旦进了敌人，再想打出去便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定康城当时只剩三万守军，蛮族的兵力只怕要高出数倍。
城池被攻破的慌乱和猝不及防，再加上群龙无首、以少敌多，边军的士气必定一落千丈。
如果蛮族再宣扬一下沈家父子战死的事，更会打击边军的作战士气，使得他们慌乱无法应战。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站出来大喊一声逃命，所有边军都会下意识地跟着跑，根本无心恋战。
于是，定康城就被弃城了。
武曲道：“那后来的临潼城和洛城呢？难道也是这样稀里糊涂被丢的？”
“不是稀里糊涂，是被人卖了！”
沈玥冷冷道，“你们不觉得，这三座城池丢得都很不应该吗？边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却连打都不敢打，几次三番弃城而逃，如果不是有人煽动故意为之，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文曲道：“你觉得卖城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多问，他们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沈玥揭穿了这层窗户纸：“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在我父兄死后，唯一有资格下达弃城命令的人，整个边军只有一个。而且，他自己也在奏报中承认了。”
定康城和临潼城的丢失，尚且还有一层遮羞布。
但洛城的丢失，却是奏报上写明了。
窦元武因为觉得洛城城小难守，边军难以抵御，于是“主动”在蛮族还没有打来的情况下，下令弃城，全军退到嘉南关防守。
这等于就是把洛城无偿“送”给了蛮族，让蛮族不费一兵一卒，又拿下一城。
更可笑的是，窦元武在下令弃城时，找了个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却连洛城的粮草都没搬走，导致边军退守到嘉南关后，因为缺粮，向城中百姓和商队搜刮，原本现成的洛城粮草就这么白白地“送”给了蛮族。
这合理吗？！
当然他的奏报上没有写这些，朝中根本不知道他不仅弃城还弃了粮草。
这还是沈玥抵达边关后，从焦彰口中才听说的。
由此可见，窦元武隐瞒了多少事情，他的奏报不说胡说八道，简直就没一个字可信！
就在这时，武曲突然察觉到什么，眸光一凝，看向不远处幽深的树林。
“什么人？！”
众人一惊，立即扭头看去。
只见幽深的树林里安安静静，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但武曲并未放松警惕，反而抽出佩剑，挡在燕绝和沈玥面前，厉喝道：“还不滚出来？！”
一旁的数名灰衣下属也立刻聚拢过来，十几人默契地整合队形，以武曲为首，将燕绝和沈玥拱卫在中间。
焦彰还没反应过来，吓得战战兢兢道：“怎、怎么了？这哪里有人……”
话音还未落，树林里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从树林里闪现出来，手里拿着刀或剑，看上去都是强壮有礼的好手，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
足足有二三十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竟然被包围了！
沈玥心里一凛，却并不慌乱，冷静地扫过这些人，“没想到被我说中了，还真有人背后跟踪我们，他们应该就是昨夜出现在村口、引走狼群的人。”
她看到一些黑衣人身上绑着带血的纱布，似乎是在昨夜与狼群的搏斗中受了伤。
燕绝忽然冷笑了一声，“窦大人，既然都已经来了，就没必要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了吧？”
黑衣人眼神微变，却没有说话。
静默了片刻，树林内的阴影里再次走出一个人，皮笑肉不笑地道：“九殿下真是聪慧，一下就猜到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