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杨宁的眸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难压的怒色。
就连杨宁身旁的徐渭祖和姜南风见状,眼神中也明显动了几分杀意。
山海关总兵这句话说在哪里都是合适的。
唯独说在这是绝对不合适的。
要知道,藩王就藩乃是除了大乾皇帝祭祖之外为数不多的大事了。
就算边关的条件再怎么困苦。
就算边民的生活再怎么难堪。
无论如何。
在这些场面上的活儿还是要挺过去的。
若是山海关总兵能在递给大乾皇帝的奏报当中。
提前写出这些内容。
他杨宁今天在这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现在的状况却并非如此。
山海关总兵这副说辞,摆明了就是在欺负杨宁是个外来的藩王。
什么**的劳民伤财。
他杨宁作为燕王刚刚入驻东北边关不到十二个时辰。
仅仅是让几个大臣出城迎接,就算是劳民伤财了?
那这群总兵在东北搜刮民脂民膏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陈总兵这话有些言重了把。”
出身漠北的姜南风脾气还是有些火爆的,他第一个忍不住,便双手一拱连忙开口说道。
而山海关陈总兵闻言,眼神中违和的笑意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致的杀意。
那寒光十足的目光宛若一道道剑。
直逼姜南风的内心。
“你是何人?本将与殿下如何说话,难道还用你教?”
陈总兵怒声一喝,手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而直到此刻。
杨宁一行人才意识到,陈总兵在家宴上是佩剑而来的!
而且,环顾整个总兵府内上百个武将。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佩剑而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名姜南风!”
姜南风也是丝毫不怕这陈总兵的威胁,毕竟是在漠北从小长大的。
就算如今归顺了大乾王朝,就算如今恢复了原本的大乾子民的身份。
可是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和硬气,却仍就是无可比拟的。
“姜南风?”
陈总兵眼神一紧,但很快,随着一个小卒凑到陈总兵的耳边念叨了几句之后。
原本脸色还有几分紧张的陈总兵,便插着腰瞬间仰天长笑了起来。
“**的姜南风,本将还以为你是哪家大臣的公子哥呢,原来只是一个漠北降将!
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姜南风?你可别忘了,你这厮姓了二十年的完颜!
在本将看来,你就是一条被殿下宠幸的狗!”
陈总兵的话字字珠玑,丝毫没有留情的余地。
就连杨宁闻言,眼神中也明显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而且,不光是当前的杨宁如此。
杨宁身后的一众文官武将,在听到陈总兵的这番话之后。
眼神中都纷纷生出了几分怒色!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更何况如今的姜南风不再是曾经的漠北蛮子。
而是在杨宁身边的亲信,是大红人。
如此劈头盖脸的训斥姜南风,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陈总兵说的确实有些重了!”
徐渭祖见状,连双手都不愿意拱起,而后一脸自信的回怼道。
“这位又是?”
陈总兵见到徐渭祖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
眼神中的不屑更甚了几分。
姜南风无论如何是漠北出身,常年在草原上,从皮肤的色泽上还能看出几分战斗的模样。
可随着陈总兵打量了一番徐渭祖之后。
他便确信,这个小白脸不是什么能耐之辈!
“徐渭祖!”
徐渭祖没有任何多余的介绍,只是硬气十足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话一出。
整个总兵府内瞬间一片哗然。
上百名文武官员的眼神中,都明显生出了几分惧色。
“这就是徐国公的小儿子?”
“还真是第一次见啊,没想到徐国公的儿子居然长得如此白净?”
“听闻徐国公膝下共有四子,前三子皆为军中豪杰,唯独这最后一子,非但没有继承到徐国公半点的军事能力,反而是喜欢诗词歌赋,整个一另类!”
“另类?以末将之言,这厮分明就是一个**!”
“是啊,徐国公向来以黑脸将军著称,可这徐渭祖却长着一副比女人还女人的小白脸,说他是亲生的,我们都不信!”
众官员的议论声滔天府,仿佛每一句话都是故意说给徐渭祖听的。
而彼时的徐渭祖,在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则是没有任何的自卑和退却之色。
他的眼神极为坚毅。
他的腰杆格外挺直。
“尔等口无遮拦,是想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徐渭祖说着,更是摸了摸腰间的那柄宝剑白驹。
这宝剑白驹,是前几天杨宁征得了媳妇徐渭云的同意之后,才将它送给小舅子徐渭祖用来防身的。
而彼时的陈总兵见状,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
他将大手同样放在了腰间的宝剑上,而后眼神同样犀利道:“徐公子莫要狂妄,本将的剑也未尝不利!”
见此一幕。
杨宁心中的杀意已经堆积到了顶点。
狂妄!
实在是狂妄!
区区一个山海关总兵尚且如此。
若真到了东北腹地,和东北边关的镇关将军又该如何相处?
和阳平侯、左将军林阮等人又该如何相处?
这个杀鸡儆猴的先河若是不开。
别说平定漠北了。
说不定用不来几个月,这泱泱东北的沃野黑土,就会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
“说的好,说的真好。”
杨宁深吸一口气,反其道而行之的鼓起了掌。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更是被杨宁这么一整,弄得有几分诡异了。
周围的东北守将见状,都纷纷用眼神私下交流了起来。
而陈总兵见状,还以为是杨宁服软了。
这才缓缓将手从剑柄上拿走,强挤出了一副难看的笑容。
“殿下,您别多想,末将不是针对您,实在是这些小辈不懂规矩。”
陈总兵嘴里面说着的是道歉的话,可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反而是那股最开始就出现了的挑衅之意,更加浓烈了几分。
“末将向您赔罪,末将满饮此杯!”
陈总兵说着,尚不等杨宁开口同意。
便直接端起一杯酒,三下五除二的就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而杨宁见状,也主动拍了拍徐渭祖的肩膀。
而后小心翼翼的冲着徐渭祖开口说道:“渭祖,莫要着急,你先下去,把所有的部队都集结到总兵府,若路上遇到本土的士卒反抗,一并诛杀,这是我的虎符和王印,切不可失误。”
杨宁说着,更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将虎符和王印都塞进了徐渭祖的腰间。
趁着众人不注意。
杨宁猛地将声音抬高了几个度,而后扬声一喝道:“徐渭祖,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我等初来乍到,理应是客随主便听从陈总兵的安排才是。
你如此行事,本就是坏了陈总兵的规矩。
别以为自己是徐国公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本王还是大乾皇帝的儿子,陈总兵不也是一视同仁么?
这宴席你就别吃了,回去好好写一篇罪书,交给陈总兵平息怒火!”
杨宁说着,更是一脚踹在了徐渭祖的**上。
强大的力道,瞬间就将徐渭祖踹到了。
见此一幕。
周围的东北官员眼神中都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他们还从未见过,大乾有哪个皇子敢如此豪横的。
杨宁绝对算是头一份了!
“之前在京城中就经常听说,这六皇子杨宁乃是第一大纨绔,今日相见果真如此。”
“陛下难道是老糊涂了吗?竟然派这样一个皇子来东北就藩?”
“呵呵,说是这个六皇子在皇子军演当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真是可笑,说到底还是一个天生脑疾的憨子!”
听着周遭东北官员的议论。
徐渭祖瞬间心领神会,而后故作出一副幽怨之色。
捂着自己的肚子,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便转身离去,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总兵府的大门。
而彼时的陈总兵见状,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他扭头再看向坐在杨宁。
杨宁已经相当识趣的坐在了次座上。
“殿下如此明事理,陛下派您来东北就藩还真是来对了。”
陈总兵话里话外全都是阴阳怪气。
仿佛杨宁已经被他死死拿捏了一般。
“陈总兵开源节流,是为了东北边民,本王本就不好多说什么。”
杨宁没有接话,反而是一脸淡然的摆了摆手。
“殿下才是言重了,其实本将在山海关的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对待的下属和百姓的。”
陈总兵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宁语气中的杀意。
竟还露出了一副洋洋自得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是吗?”
杨宁闻言,竟突然话锋一转。
将目光放在了宴席周围的那群东北百官身上。
而被杨宁这么突然一问,周围的那群东北百官,也都一时懵逼的互相看了看。
这才慢慢吞吞且参差不齐的说道:“是,陈总兵一直如此。”
听闻此言。
杨宁的嘴角不禁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从这个回答的情况来看。
这个问题显然是陈总兵没有提前排练过的。
而这个问题也恰好能体现出。
陈总兵在这些百官中的威望并不高。
恐怕东北百官惧怕的,只是陈总兵暴戾的行事风格。
以及,他手中的镇关兵权!
可若是比兵权。
就凭自己带来的这两万人马,不说横扫东北。
肃清一个山海关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既然如此,面对着陈总兵何惧之有?
这场鸿门宴,他杨宁可不是刘邦!
而坐在主座以主人的身份自居的陈总兵,更不是西楚霸王!
“陈总兵当真如此?”
杨宁说着,一只大手直接搭在了陈总兵的肩膀上。
而陈总兵被这么一问,脸上竟然下意识的浮现出了几分尴尬的笑意。
“当然如此,殿下初来乍到不清楚末将的脾气秉性,等时间长了,殿下便都明白了。”
陈总兵说笑着。
可彼时的杨宁却大手一按。
直接将陈总兵的脖颈掐住了。
而后他一把将陈总兵的脑袋按在桌台上。
右手快速抽出陈总兵腰间的佩剑,直接将剑刃架在了陈总兵的后脖颈上。
见此一幕。
宴席周围的相当一部分东北守将都纷纷拔出了剑刃,对着杨宁兵刃相加。
当然,六成以上的东北守将并没有拔剑,但也没有劝阻。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空洞,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殿下这是何故!”
陈总兵感受到后脖颈冒出的蹭蹭凉意。
便连忙开口说道。
“你个兵痞,真以为本王是好欺负的,你也不满京城打听打听,本王连国公都敢对着干!
京中的一品大员就没有本王没锤过的,你一个小小的总兵,敢对本王吹胡子瞪眼,你真以为自己是盘菜?”
杨宁怒发冲冠的说着,将先前受到的委屈几乎一口气说了出来。
“这......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陈总兵一直在使劲,想要挣脱杨宁大手对他的束缚。
可是无论陈总兵如何挣扎,他都无法撼动杨宁分毫。
仿佛在杨宁的面前,他这百战之躯,就是一个小鸡仔!
“还不动手!”
陈总兵见求饶没用,便连忙怒声一喝!
可就在此时,石恒将军却猛地踹到了一个守将,将他的佩剑夺了过来。
而后扬声骂道:“他**,先锋石恒在此,老子看看哪个敢动一步!
若是不想要九族,尽管来!”
“鱼肉百姓,欺压同僚,不尊王室,现在竟然还敢造反?”
杨宁着实是被陈总兵的举动气笑了。
而后杨宁大手一挥,手起刀落!
直接将陈总兵的项上人头斩了下来!
“咔嚓!”
剑刃劈碎脊骨,重重镶进了桌面上。
紧接着,杨宁拎起陈总兵的首级,直接扔到了府门之外。
而后他一脚踹翻了还在主座上的陈总兵。
自己一**坐了上去。
看着整个总兵府内一脸懵逼的东北官员。
杨宁深吸一口气,而后扬声喝道:“从今日开始,若是还有谁妄图与本王抗争,陈总兵便是下场!”
话音未落。
徐渭祖便从府门外夺门而来。
他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总兵府。
而后冲着已经坐在了主座上的杨宁拱手道:“殿下,总兵府已被包围,路上阻碍之兵全部处死!”
“好!”
杨宁见状,猛地拍桌怒喝道:“石恒将军,才刚屋内所有拔剑的将领,一并满门抄斩,等到了辽东城后本王再向父皇奏报,诛了他们的三族!
现在满门抄斩,即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