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可她查了又查,那天夜里去地牢的宫女,确实就是太子妃。
三个孩子,死了两个,是被唯一活着的那个给杀了。
孟玉琳双手颤抖,抬手狠狠一耳光扇过去。
宁孟薇的脑袋被扇偏了。
她胸腔的愤怒一下子被点燃。
“宁拓被父亲逐出家谱,早就不是宁家人了,是我杀了他如何,难不成留着他,让他损坏宁家名声么?”
“至于意蕴,若不是你们生出送她入宫的心思,她怎会在宫宴上毙命,说到底,是你害了意蕴,同我有何关系!”
孟玉琳捂住了胸口。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在她心痛如斯的时候,来戳她的肺管子。
“娘知道这些又如何,宁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嫡出,难道因为我杀了宁拓,就要同我划清干系吗?”
“爹最重家族声望,我如今是太子妃,日后的一**,宁家要想成为大晋钟鸣鼎食大家族,如何与我割席?”
“啪!”
孟玉琳又是一记耳光扇过去。
宁孟薇擦了擦脸,笑着开口:“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娘,以后这事儿咱们就不提了,行吗?”
宁喜儿坐在屋里喝茶。
小德子过来汇报道:“宁夫人走的时候,满脸怒容,明显被气得不轻……奴才还找葳蕤殿宫女偷偷问了,说太子妃的脸被扇肿了。”
宁喜儿放下茶盏:“去永寿宫。”
萧云州和萧云野醒来后,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已经能坐起身了,一个靠着在喝茶,一个在把玩着小玩意。
看到她进来,二人嘴角同时绽开笑颜。
“喜儿姨姨!”
“我想你了。”
萧云野嘴巴甜,一句话叫宁喜儿满心甜滋滋。
她左右各一个孩子搂进怀中:“今儿想听什么故事?”
萧云野抢着开口:“我要听十二生肖的故事,为什么没有猫儿,黑球多可爱呀。”
萧云州淡淡道:“喜儿姨姨不是讲过一回吗?”
“还想听,还要听,听不够。”
宁喜儿失笑,慢慢讲起来。
一连讲了四五个故事,口舌都讲干了,两个孩子被哄着喝了药,就睡下了。
赵太后叫她过去对弈,下到一半,开口道:“如今东宫侧妃之位空着,你有什么想法?”
宁喜儿执着棋子,犹豫着没有言语。
“你只管说。”赵太后看向她,“不管是什么想法,哀家都想听一听。”
“后宫女子,谁不想坐更高的位置?”宁喜儿将棋子放下,缓声道,“妾身从前是洗衣婢,处处受人欺辱瞧不起,自然更想坐上高位,不再被人轻视。可,妾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做官的父兄,没有出色的家世,坐在侧妃位置上,就像是活靶子……是以,妾身不敢妄想。”
“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赵太后看了一眼棋面,“你的棋艺愈发精湛了,哀家又输了。”
言罢,叹口气道,“这回云州云野出事,差点见了祖宗,让哀家愈发意识到,东宫的子嗣实在是太单薄了。若你怀上身孕,诞下一儿半女,哀家可下懿旨,让你坐上侧妃之位。”
宁喜儿苦笑:“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妾身再难受孕。”
东宫这些事,连白贵妃都知道,太后自然也清楚。
她老人家抬手,袁嬷嬷领命,从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宁喜儿面前。
揭开一看,竟是一枚白色的丹药。
她蓦的就想到了那天在宫外操练场上,江聿风也强行塞了她一粒。
“孕子丹,世间共三粒。”太后缓声开口,“一粒给了当年皇后,服下后三月内就怀了淮儿,一粒被皇帝赐给了当年还活着的江家老将军,这是最后一粒了,你服下后,三月内必会怀上胎儿。”
“这般珍贵之物,给妾身岂不是糟蹋了。”
“你怀的是皇室血脉,怎能说是糟蹋?”太后强行塞进她手中,“先把身子调理好,再服用此药。”
宁喜儿只得接过谢恩。
连着好些日子,太后安排御医给她诊脉,开药,调理身子的补药流水一般往竹影居里送。
她喝药,孩子们也在喝药。
养了大半个月,进入三月初春之时,两个小家伙终于病愈回国子监上课了。
宁喜儿不再天天去永寿宫。
至于怀孕,这件事,先不急,就算要怀,现在也还不是时候,更何况,她并不想……
“我怎么好些时日没见魏侍卫了?”
双红回道:“好些天之前,听说魏侍卫因冲撞太子妃,被太子妃杖责二十,赶出宫外去了。”
叶桃跟着开口:“因魏侍卫曾救过太子殿下,罗侍卫从中求情,才免去了杖责,奴婢特意和罗侍卫打听过,他给魏侍卫在府尹安排了一个差事。”
宁喜儿眼睫轻动。
她站起身出去,借散心之由,偶遇了田总管。
她笑着开口:“说起来,魏侍卫也曾救过我,他突然出宫,我竟丝毫不知情,这里有些银子,烦请田总管托人转交给他,帮他添些家什也好。”
“宁良媛有所不知。”田总管叹气,“他是个乡野莽夫,在府尹办差时,也不知得罪了谁,被割去舌头死在了荒郊野岭,案子还在彻查,听罗宇说,暂时没查出什么线索。”
宁喜儿垂眸。
孩子中毒这段时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魏庚死了,竟然死了。
毫无疑问,定是死在了宁孟薇手上。
有那么多复仇的机会,魏庚不动手,只是贪欢,被情感左右,再一次,栽在宁孟薇手中。
男女之情,果然是这世上最耽误事的东西。
第二天请安。
宁喜儿坐在位置上,余光静静打量着宁孟薇。
一身浅红色的繁复宫装,显得宁孟薇脸色非常素净,细细瞧去,未施粉黛,连描眉都没有,从前长长的指甲也修剪的干干净净。
“太子妃这是怎了?”赵如雨也注意到了,“这般素净,莫不是宁家不给你脂粉钱了?”
这是故意提那日宁夫人来东宫与宁孟薇吵翻了的事。
宁孟薇一笑:“本宫也奇怪呢,你祖父大学士的俸禄同本宫父亲差不了多少,怎么你赵侧妃吃穿用度上,比本宫还富余呢?”
这话,就差明里说赵家可能存在贪污了。
见赵如雨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她继续道,“本宫是身子近来有些不适,要清淡饮食,对点妆没太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