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她们好在哪里

中央鬼帝司徒月立刻上前扶住元慕鱼:“怎样?”

元慕鱼低声道:“没事,修行出了点岔子。”

司徒月架着她回了寝室:“你有走火入魔之虞,先静修为上。”

阎罗殿的“原始股”,并不仅仅是元慕鱼和陆行舟阿糯,还有一位中央鬼帝司徒月,当年元慕鱼口中的“我还有个朋友”,是位女性。

司徒月修行精湛但话语很少,沉默稳重。中央鬼帝的位置十分重要,主要是在元慕鱼和陆行舟不在的时候代管核心坐镇中枢的,极得元慕鱼的信任。

曾经陆行舟不知道她们的出身,如今自然知道,她应该也是海中仙门出来的,甚至有可能也是天瑶圣地跟着元慕鱼一起走的。

由于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陆行舟和她认识虽比纪文川早,却反而没有和纪文川的交情好。

当然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时候陆行舟的心全在元慕鱼身上,对其他女性不假辞色,交流只有公事,所以简直可以称一句不算熟,普通同事关系。

但她和元慕鱼那就可以算是闺蜜关系了。

元慕鱼被扶着在床上靠着,出神地看着天花板,眼睛没什么焦距。

司徒月很是无奈:“到底什么情况?刚才那符箓什么消息?”

“行舟要成亲了……”元慕鱼麻木地说。

“和谁?是不是那个沈棠?哎呀,当初我就告诉你有问题,你说不会,沈棠充其量就是第二个柳烟儿!现在呢?”

“和四个。”

司徒月:“?”

空气安静了半晌,司徒月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四个,是个人名吗?”

“是数量。”

“不应该吧,陆行舟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候他眼里除了你之外哪里容得下别的女人,哦,除了阿糯,那个不算。”

元慕鱼道:“看,你现在是不是和我当初一样自信。”

司徒月:“……”

好特么有道理。

“但是陆行舟成亲,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司徒月道:“不是你自己赶他走的嘛?”

“我没有赶他,只是话赶话说成那样的……”虚弱的元慕鱼难得地有了点难过的语气:“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

“但你也没挽回,事后甚至都没去找。难道不是心中觉得也罢,就这样吧?以你对他的了解,总不会是觉得他外面逛逛还会回来吧?”

元慕鱼不说话了。

那再自信也不会觉得陆行舟逛逛还会回来,她对陆行舟还是很了解的……确实是觉得也罢,就这样吧。

陆行舟刚走那段时间,心中确实松了一些,因为此前犹豫不决的、纠结难解的、不愿面对的,忽然消失了,于是心灵松弛,泥丸涌动,超品借此而破。

某种意义上,验证了所谓“断情之道”的正确。

可惜所谓超品,不过区区晖阳,一点小变化都可能导致突破,未必代表了真的正确。一路走歪路走到太清的天才都有,晖阳算什么。

随着时间过去,那思念却如影随形,越发滋长,才会有去夏州**之举。

“其实无论是不是话赶话,结局都是一样的。”司徒月道:“之前那一两年,你一直在冷落他,削他权力,又不给治腿,他心里能不清楚?他骨子里心气那么高,从来就不是个能忍委屈的舔狗,明显已经是早有去意。成年之后正式表白一次是他最后的争取,当你拒绝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会走,和你说的什么话并无太大关系。”

元慕鱼低声道:“我那两年……你也是赞成的。”

司徒月没说什么。

人皆有私。

削陆行舟的权,获益最大的可不是什么谈信鸿,而是她中央鬼帝。她当然赞成了,甚至暗戳戳怂恿过,这有什么可说的……

人家陆行舟能不知道?陆行舟口中所谓的进谗者,可就包括她司徒月。

你元慕鱼也知道,而怎么做的决定权终究在你。

所谓断情之道,只是各种原因的其中一个方面。

你看得出陆行舟的巨大潜力……便是他修行低下坐着轮椅,阎罗殿还是大把人只信服他。一旦他站起来,修行崛起,你害怕将来再也无法掌控,反客为主。

一个站起来的陆行舟有多可怕,看现在的风云就知道了,这才多久啊……就算你相信他不会,也会怕纪文川董承弼他们给他披一件黄袍。

阎罗殿承载了你的理想,承载了很多作用,你想至少在完成它的作用之前,先压着陆行舟以免节外生枝。事后你会给他治腿,会带他修行起飞,甚至你可能都会把阎罗殿送他……但你没想过他是个自主的人,他有自己的情绪和追求,而不是等着你安排人生的附属品。

你是爱他,只可惜你们两人心态上从来没有平等过。

断情之道放大了这份畸形,让你压着情感,告诉自己不能爱、不爱,便使得这份不平等越发放大了。他那么爱你,你却告诉自己不能爱他,那算什么呢……

可惜有些东西是压不住的。

谈信鸿叶无锋以为她真的不爱,所以死了。

她司徒月身为闺蜜,熟悉元慕鱼的心理,并且女人对这些破事可比叶无锋那些菜鸟内行多了,简直洞若观火。只需要不经意怂恿两句,有些事元慕鱼自己就会做的,但可不能真说坏话,那不一样。

元慕鱼怔怔地出了会神:“我要去一趟京师。”

司徒月道:“去干嘛?你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先休养?你这走火入魔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伤根基的。”

“看他的婚礼。”

“……他们现在最多就是个定亲,离真成亲还早着呢,指不定明年都没到婚礼时,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那我也要去看看。”

“到底看什么啊?”

“看她们好在哪里。”

…………

无论各方如何纷纷扰扰,当场被夜听澜提溜去观星台展现嘴皮子功夫的陆行舟,事后拥着香香软软的先生,两人讨论的已经是古界事宜了。

“你这次算计这些,最终却没给姜缘一个答案,她这不还是要和霍行远议亲?”夜听澜懒洋洋地问:“会有什么影响么?”

陆行舟道:“霍行远会对我‘认祖归宗’后的一家人关系报以乐观态度,顾战庭可不会盲目这么想,所以姜缘的事本就不太可能。”

“那你是完全在利用她?”

“倒也不完全是,我还是希望从她那里真正得到古界的信息,并且这种交互是需要友好合作的,闹翻了没好处。”陆行舟道:“只不过我从没打算过用自己的婚姻来达成这种目的,这次利用了她,自然会另外给她一个交代。”

“怎样的交代?”

“如果霍行远死了,她是不是不要嫁了?”

夜听澜一个激灵:“你……已经在策划这样的事了?有把握?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行舟搂着她吻了一口:“先生不是说我闹出什么都能帮我兜着嘛,那就足够了。”

“哼,我没说过。”

“好好好,先生没说过,我老婆说了。”

夜听澜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之前我和元慕鱼有过这方面交流,你要听吗?”

“当然要啊,两眼一抹瞎,我很难拿捏姜缘的。有一定的认知基础再和姜家博弈,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其实夜听澜真正认为的关键词是元慕鱼,结果陆行舟毫不在意,她也自笑了笑:“元慕鱼那边的消息是,夺舍者认为古界是个囚牢,或者流放之地。”

陆行舟沉吟不语。

夜听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不怎么惊讶。”

“我有过类似猜测,虽然姜缘口口声声说她们是来考核下界的,我觉得哪来上界考核者这么委屈。是她自己想嫁人也就算了,可并不是,所以我总觉得古界不是我们想象的强大上界,她们反而更像逃荒的。元慕鱼这边的信息算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夜听澜噘了噘嘴:“那岂不是我们折腾半天的信息,还不如你和姜缘交流几句管用?”

“哪能呢,有了印证,和自己瞎猜可不一样……就比如顾战庭必然也这么猜测过,但他没有实证,也就不敢真和姜家掀底,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合作全崩?我们现在才算是真正走在顾战庭前面。”陆行舟说着,笑着起身穿衣:“准备好圣主大人的高格调,很快你就要和姜渡虚对话了,我怀疑他隐藏着很高的实力。”

“多高?”

“绝不会低于兆恩,甚至可能略高。”陆行舟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说脱离兆恩就脱离兆恩,兆恩辛辛苦苦带他偷渡,却根本拿他没办法,白给。兆恩可不是一个人,那可是金风岛一整支势力,都压不住姜渡虚。”

夜听澜眯起了眼睛。

兆恩晖阳之巅。

能比兆恩高,要么就是和她一样半只脚在乾元边缘了,要么索性就是乾元。

夜听澜沉吟片刻,忽然道:“行舟,古界之事本来是我和元慕鱼她们上心的,按理和你关联不是很大,可感觉你对此的上心程度有点超乎预料。是因为你那个丹霞秘境的缘故?”

“确切地说,我真正感兴趣的对象是兆恩。”陆行舟道:“他是和尚,有偷渡法……这必与丹霞秘境后面的摩诃强相关,也可能与妖域圣山强相关。我对古界其他秘密兴趣不大,但摩诃这个人,和我有极大的因果,我对他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夜听澜微微颔首:“现在清漓在海外负责追踪兆恩的下落,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她及时告诉你。”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陆行舟有点心虚,如果小白毛知道师父都用叶捉鱼身份嫁了自己,她会怎么看啊?

夜听澜至今都没觉得徒弟和陆行舟有什么情感牵扯,还在认真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二品的……总之你现在的神念程度,应该可以主动连通通讯玉符的阵法,相应呼叫宗门的人了。当然了,多找我,没事别找清漓。”

陆行舟倒是颇为欣喜:“你不早说。”

夜听澜撇撇嘴,没多说。看来陆行舟连想都没想起,能够主动呼叫的话,他可以呼叫的对象里还包括元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