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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别墅里暖气开得很足。
好暖和。
可沈朝雾在极寒中死去。
沈晏舟几乎是一瞬之间眼珠子变得猩红可怖,他竭力维持平静,“靳尧,这并不好笑。这不是朝朝。”
他咬牙,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恶作剧。
沈晏舟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沈朝雾。
不是的。
沈朝雾不可能会死的。
他只是想给妹妹一个教训,等到沈朝雾知道错了,知道容纳江瑶这个妹妹的时候,他就会把妹妹接回家了。
他不是真的想赶走沈朝雾。
那是他的妹妹。
是他从小看着长大,最血浓于水的妹妹——
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靳尧觑了他一眼,只觉得沈晏舟此刻绝望悔恨的神情格外虚伪,他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后悔了?”
“你知道朝朝是怎么死的么?”
靳尧顿了几秒,忍住钝痛的心脏,他一字一顿道,“朝朝死前,给你打过电话,对么?”
沈晏舟瞳孔蓦的收缩,“什么……?”
一旁。
沈寒川和沈星沉都怔住了。
听到靳尧的话,沈寒川下意识道,“她说她被绑架了,那是她骗我们的小把戏,靳尧,你不知道沈朝雾撒谎成性……”
“今天是阿瑶的生日,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捣乱……”
沈寒川理直气壮道。
“现在你还觉得朝朝在骗你们?”靳尧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沈寒川嘴里说出来的,“她已经死了!”
“被绑匪凌虐而死——!”
靳尧被气得脸色铁青,“她求你们救救她,你们是怎么做的?她被绑匪凌虐,被扔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她冷到休克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你们还配当哥吗?”
“你们能想象到,朝朝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她有多绝望你们知道吗。”
靳尧已经说不下去了。
只能抱紧怀里的小姑娘。
沈晏舟大步冲上去,想把小姑娘抢到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靳尧真的觉得这一家子都是疯子,他后退几步,警告性地盯着他,“我告诉你,朝朝不可能原谅你们。”
沈晏舟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另外两个,沈寒川和沈星沉总算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几乎是一瞬间。
沈星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痛得快死了。
脑中闪过什么。
他看向四周,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警告江瑶不要靠近朝朝了么……
沈星沉猛地看向江瑶,眸子充斥恨意,他一把掐住江瑶的脖子,“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冤枉朝朝把你推下楼梯,目的是让我们把朝朝赶出去,可是我已经……我明明已经识破你的诡计了,我明明已经把你赶走了……为什么朝朝还是死了。”
“为什么……”
沈星沉心脏碎裂。
连呼吸都充斥着痛意。
江瑶的呼吸瞬间被掠夺,皮肤从粉嫩变得惨白。
她大口大口喘气,发间的王冠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哀鸣,然后碎裂开来。
假的公主承受不了王冠的重量。
总会有露馅的一天。
江瑶就是。
“星沉哥哥……”
沈寒川见江瑶受委屈,连忙呵斥道,“沈星沉,你疯了!?快点松开阿瑶!”
“沈寒川,你才是那个**,你知道这个女人为了赶走朝朝用了多少心机吗?你知道你亲妹妹受了多少委屈么!?”
“……”
沈寒川不吭声了,“我……”
小姑**尸身就在他面前。
他真的不敢想。
不敢想沈朝雾死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
“你不知道。”沈星沉泄力了,他低声自语,“算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朝朝自己知道。”
空气死寂。
只听见沈晏舟嗓音嘶哑,“朝朝她……怎么死的?”
“绑匪撕票。”靳尧冷冷吐出四个字。
可是沈晏舟不信。
他脑子灵活,立马就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不可能,朝朝已经被我驱逐出沈家了,现在众人皆知江瑶才是沈家的千金,有胆量杀人的绑匪不可能无知到这种地步……”
“要绑架,也该绑江瑶才对……”
沈晏舟忍住心尖的剧痛,一字一顿道,“为财,绑架江瑶是明智之举。”
“为仇,朝朝与人为善,三年更是远在京市周家,不可能与人结仇——”
话音落地。
沈晏舟冷冷瞪向江瑶,“是你干的。”
飘在空中的沈朝雾慢吞吞眨了眨眼,有些惊愕。
不是。
沈晏舟这么聪明?
原本的死局瞬间被沈晏舟给盘活了。
在场的四个男人齐齐盯着江瑶,眸光阴狠冰冷。
那种眼神——
恨意浓烈。
没人比沈朝雾更清楚这种目光有多可怕。
羞耻、有口无言。
如今,江瑶也承受了她承受过的恨意。
沈朝雾冷眼旁观,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江瑶,我们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对朝朝这么狠毒?”沈晏舟不解,甚至是疑惑,“朝朝从来没妨碍到你什么。”
甚至,为了江瑶,他不惜忍痛把自己的亲妹妹赶出家门。
沈晏舟不是是非不分。
只是为了江瑶对这个家有归属感。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重要的。
“朝朝从周家回来那段时间,你害怕朝朝回来之后,你优渥的生活和宠爱会被朝朝分走,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对朝朝苛刻,却对你仁慈,只是想让你不再视朝朝为眼中钉——”
“可你呢!?”
沈晏舟是真的后悔了。
他就不该把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带回来!
他垂下眼皮,眼尾已然殷红湿润,伸出去的指尖颤抖,试图触摸妹妹的发丝,“朝朝,是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