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吕布坐梁山 第1137章 君子之争

春风将这皇宫前的龙爪槐吹动,新长出的槐树叶子在来回的晃动。

穿着一身内侍妆束的身影在侧前弯着腰,躬身小心的引领着道路。

身后,穿戴一丝不苟的杨朴目不斜视的跟随前方的太监,身后是身为礼部郎官的李善庆,王寅、石宝两个狼骑的将领按着剑柄跟在两人后面。

宫中站着的禁军侍卫握着枪杆,努力挺起胸膛,抬起脑袋看向走进来的几道身影,又在那些黑甲士卒扫过来的目光中低下头。

“样子货。”石宝撇撇嘴,凑近王寅身旁轻声开口:“当年咱们输的有些冤,可怜……三弟的兄弟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西军总比这些人强的,咱们输的又不是他们。”王寅喉咙里发出声音,顿一下继续开口:“在这边少说两句,莫丢脸,有仇咱们后面再报。”

“哪有仇……”

石宝有些无语的瞥一眼王寅,只是也没继续说话。

一行人在宫中转折而行,进了一个殿堂,里面几个身影正走出迎上来,对着这边作揖:“在下李邺(郑望之)(宇文虚中)见过杨相公。”

杨朴、李善庆上前一同上前回了一礼:“杨朴(李善庆)见过几位。”

那三人向着里面伸手引一下:“且进来说话吧,请。”

杨朴面上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请。”

几个人都是面上带着笑走进去,两边放着木椅木桌,桌面上有着茶点,一盘盘摆放的甚是好看。

王寅、石宝对视一眼,他二人又非是蠢人,自然看出几个文人间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对视一眼,趁着未落座,凑近前方的杨朴:“杨尚书,不是要见那狗官家吗,怎地来了这边?”

“哪那么容易。”杨朴笑了一下,微微向后仰了下身子:“和他们谈好了,才能见那什么赵佶,不然他一个皇帝亲自和咱们扯皮?”

王寅怔了怔,旁边石宝嘀咕一句:“这不就是见阎王前,要先打发了小鬼儿。”

“就是这个理儿。”李善庆在旁边呵呵一笑:“总要下边臣子将事情谈妥了,上面做个样子就行。”,语气停顿一下:“快的话约莫今日晚间,慢的话明后日必能见着。”

杨朴看一眼两将:“一会儿王将军与石将军莫要有动作,此乃君子之争,你二人上了,性质可就变了。”

王寅石宝点头:“尚书放心。”

转身间,四个人坐在了一边,只是对面的宋臣目光只集中在杨、李两个身上,对王寅、石宝看都懒得看一眼,这俩也不生气,莫说杨朴与李善庆两个嘱咐过了,就是没有他两个武将也不好出来和那边的文人耍嘴皮子。

“各位,贵国撕毁协议攻我北疆,是不是该给个说法。”杨朴慢条斯理的喝一口茶,放在手边。

“哦?不知贵国要什么说法?”

“割让西宁州、兰州、庆州、太原府、真定府、至德州一带给我大齐,并且每年交出送给辽国岁币的三倍之数!”

“尔等这是抢!我大宋没能占下北疆一丝一毫之地,反而损兵折将,汝等才应赔偿我军之战损。”

“那是你等无能,自己没有守住怨哪个?尔等脸皮怎这般厚呢,做贼的没偷到东西,反而怨苦主将物品看的紧。”李善庆站起身,啪啪拍着自己的脸:“尔等面皮呢?!喂狗了?”

“这些赔偿太高了,我等做不到,还望二位站在我等的位置上想一想。”

“做不到就去抢,该赔偿的是尔等宋国,不是我等齐国,我干嘛站你位置上想。”

“野蛮之国,怎地甚么都想占!”

一块糕点飞过去,杨朴歪头躲过。

“本来就是你等挑起战火,赔偿乃是应有之义!”

啪嚓——

茶碗碎在郑望之脚旁,穿着朝靴的腿脚立马缩了回去。

砰砰乓乓——

王寅、石宝两个目光木然的坐在位置上看着飞来飞去的杯盘糕点,不知谁的靴子砸过去,引得两边人更加激动,红着脸跳着脚在那破口大骂。

这比江湖中的两帮闲汉谈判好不到哪去。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王寅伸手将飞过来水晶糕接在手中,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坐在那双眼发直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石宝嘴唇**一下:“说好的君子之争呢?君子是这般争的?我听勾栏瓦舍中说书的说,诸葛亮舌骂腐儒不是风度翩翩的只用嘴吗?”

那边直着双眼的人眼睛动了一下:“大约是……”,将半块水晶糕塞到口中,缓缓咀嚼:“那等君子只存在于书中吧。”

两个武人呆滞的看着五个穿着文官服饰的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破口大骂,喷出的口水将地面的石砖喷上斑斑点点的水迹,不知什么时候五个人走的近了,指点的手指不时从这人面上换去另一个。

王寅、石宝初时还怕这五个人打起来,四只眼睛盯着他们,手放剑柄上,看了半晌只见围在中间的人动口,又渐渐放松下来。

阳光天空向着西边走着,有太监进来给三个宋臣送了几次水,王寅、石宝看着将手边已经冷却的水送给自己的同僚,百无聊赖的在一旁数着地上的瓷片一共有几个,间或轮换着出去撒了泡尿。

太阳偏西的时候,照入室内的阳光已经黯淡下来,王寅、石宝两人坐的久了,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中间五个互相怒骂的人声已经缓了下来。

终于要结束了……

两个无聊的将领相互看了一眼,从自己同袍眼中读出了共同的心思。

“那这份盟约,就劳烦三位交给贵国官家。”杨朴鼻息有些粗重,抹去额头脸颊的汗水,将手中书写好的协议递了过去。

“哼——”

吵输的三个脸上一片铁青,伸手将对面递来的素帛收下,梳理一下有些杂乱的头发,拱手:“那还请几位回去,待我等禀明了官家,自会传唤你等。”

“好说,那我等就告辞了,希望贵国快些。”

杨朴、李善庆两人面上笑吟吟的,昂首挺胸地向着门外而去,王寅、石宝连忙跟着走了出去,径直回了住处方才松了下来。

屋中,厉天闰迎了出来,一双眼睛扫视着众人,看向前方走着的身影:“杨尚书,谈成了?”

“算是吧。”杨朴点点头,笑了一下:“剩下的就等宋人那边将事情报上去,然后咱们就能回去了。”

“辛苦尚杨书与李侍郎,今番商谈定然艰难万分。”厉天闰也是笑了起来,向着杨朴与李善庆拱拱手。

“倒也没甚,不过君子之争尔。”杨朴身子挺了挺,伸手摸了把胡须,面上一派风轻云淡,旁边的李善庆也是一副骄傲样子。

后方,王寅、石宝面上神色复杂的看看前方两个背影,张张口想说什么,随后再想想似乎也没甚好说的,随即闭上嘴,只是两张脸憋成猪肝色,神情似笑非笑。

“里面准备了酒水与肉菜,杨尚书与李侍郎且进去歇息一番。”对面看着自家结义兄弟与同袍神情的厉天闰眉头一挑,也没立时问出口,只是闪开身,手向内虚引。

“劳烦厉将军。”杨朴、李善庆两个拱拱手,争执半晌,他二人也确实饿了,挺胸抬头的走进去。

厉天闰连忙一拉石宝:“二哥,怎个回事,你怎生这副表情。”

石宝面上五官都皱到一起,脑袋左摇右晃一阵,一拍厉天闰:“一言难尽啊……”

……

皇宫内,灯火点燃在每一个角落,夜晚的暮色没能影响这里分毫,来来往往的宫娥太监小心翼翼地走动着,不时往熟悉的房屋看上一眼,那边窗上倒映着数人的身影。

“……所以,你们就这般同意了?”

赵佶坐在龙案后方,摇晃一下手中的素帛:“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五万匹,还要一次付他背约之银八十万两,银钱可用粮食相抵,还需工匠万人,这就行了?”

对面李邺、郑望之、宇文虚中三人低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最旁边的李邺向前一步:“官家,齐国本还要我等割让数十军州给他们,不然就要派兵攻打,臣等怕战火燃至我大宋境内,不得不赞同。”

“给事中说的不错。”宇文虚中随后拱手:“官家,齐国狼子野心,吞下辽国之后还将目光放在我等身上,不可不防。”

啪——

素帛仍在桌上,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宋皇帝站起身:“不必忧烦,我大宋别的没有,钱粮绢帛之多,非是他北疆蛮夷能想得到的,想用岁币削弱我大宋的实力,痴心妄想。”

对面的三个朝臣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各异,郑望之终是忍不住拱手:“官家,就怕给出去的钱粮最终喂出一头恶虎来,到时再度南下……”

“焉知不是将其喂养的废了?”赵佶神色轻佻的一笑,眼神带着鄙夷:“一群山匪水寇出身的货色,如何有吞天食地的志向,不过彘犬尔。”

郑望之抬起手:“可……”

“好了。”赵佶有些不耐,开口打断:“昔日契丹人与我等亦死敌,澶渊盟约之后百余年未曾发生战事,这齐国还能恶的过当年契丹不成?”

那边劝谏的臣子沉默几息,随后垂手后退。

赵佶视线扫过三人,看他们没有什么要说的,这才一点头:“就这般吧,后日唤那齐时前拿盟约书就是。”

“是,臣等告退。”

三人拱手一礼,躬身向后退去。

赵佶看着三人走远,在屋中站了一会儿,走去桌边拿起那素帛再看了看,一撇嘴:“字真够丑的。”

随手放下,提高音量:“来人,更衣,我要出宫游玩。”

“是。”

有太监抱着百姓衣物走入进来。

齐建武五年、宋宣和七年。

仲夏中旬,齐宋两国交战以宋国递交岁币为最终的句号,终结了这两国之间的冲突。

两边约定,每年以犒军费用为名,宋向齐交付银钱三十万两,绢帛三十五万匹,并一次付清因背盟造成的齐国损失八十万两,能工巧匠万人,连带着家属,共约三万余人随着返回的齐国的使团踏上去往北边的道路。

而送行的宋军一直跟着人去往两国边境,看着人走入齐国的疆域,也不知一名为石秀的男子从太行山上下来,身上,带着一本写满人名的册子。

……

北方。

入春之后,北方的天气比之南边回温要慢上许多,适合在寒地生长的植物已经长出嫩芽,不多时满山遍野的青绿映入来往的商旅的眼中。

如今野外已经甚少能看见穿着黑甲的军队,行走的只有赶着货车的商人,以及来来往往寻求生计的单身旅者,就是行走江湖的豪侠也因前朝新灭收敛了脾气,生怕因此被新朝的官员拉去菜市口当作示威的典型。

季春中旬的时候,高丽的使团就出发向着燕京而行,这些人没走陆地,乘着船只横跨海峡,在平州登陆后,上报了当地官府。

因张觉反叛被调入平州的韩滔与彭玘不敢怠慢,毕竟此为灭辽新立以后头一次有他国的使者过来,两人连忙点起兵马,护送着从东边而来的使者队伍向着燕京而行。

自然而然的,这外来的使者也挺让人好奇。

“贵使是高丽的诗人啊,啊呀,高丽的诗词和这边一样不?听说贵国以前有遣唐使,专门选出人来去往唐朝学习儒家言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哎,对了,现在还有吗?你们是派人来我齐国还是去往宋地?我跟你说,宋国那边没甚意思,不如你们派人过来让我们看看……啊不是,来学习学习,都是邻居,咱们好好亲近亲近你说是吧?”

彭玘骑在战马上,扭头看着一张扁平脸的高丽男子,这人看着他一张嘴开开合合,脸上肌肉跳了数下,数次张口欲要回答彭玘的问题,随后听着对面快速的问了别的话,一时间搞得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一双握着马缰得手关节泛白,紧闭得嘴中牙齿“咯吱”作响。

韩滔在彭玘另一边,听着自家老兄弟说话忍不住催动坐骑向着一旁走了几步,远离这边的魔音惯脑,眼睛看着这个叫郑知常的高丽人脸色变的猪肝一样,幽幽抬起头看向天空。

前一阵子军中好似有些牛肝、羊下水一类的,要不今晚弄点儿下酒菜?

“哎,郑兄弟,你怎么不说话?是在想诗词吗?这平州没甚好风景,还不如我当年驻扎的地方,我跟你说……”

要不要晚上将这姓郑的也请过来?

韩滔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神,这般晚上彭兄的注意力就不会在我身上了吧……

应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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