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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留步！”
乐儿姑娘眉眼间默默流露一丝愁容，她快步走到甲子身前，俯身屈膝作揖，面带恭顺的问道：“公子可认识曲儿？”
“曲儿姑娘？”甲子眉间微蹙，再抬眸眼底不由得带上几分探究：“姑娘与曲儿姑娘是何关系？”
“妾身是曲儿的姐姐。”
“姐姐？”甲子一愣，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纵使她面上施着淡妆，但若是仔细看去也能从眉眼间看出几分相似。
曲儿姑娘美的娇艳却难免落于俗套，可是眼前这位女子虽一身红衣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一双黛眉更显别样风情。
这两人风格迥异却竟是一双姊妹吗？
“原来是这样。”甲子了然，他终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出来：“曲儿姑娘一切都好。”
“若是姑娘想见见她，可以随我一同去客栈。”甲子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若是姑娘不便离开，我可以去请大人做主将曲儿姑娘带来与你见一面。”
“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不必了！”乐儿还没等他说完便急急的拒绝，见甲子面露不解，垂眸苦笑一声解释道：“我等**籍女子，能脱离这种烟花之地已然不易，既然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姑娘不是花魁吗？受让倾慕的花魁，怎么也……”甲子面露茫然，毕竟从始至终几乎都是乐儿主导着两人之间的动作，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乐儿会如此厌恶这里。
“花魁？”乐儿侧身，目光静静的落在燃着的烛台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一会儿又重归柔顺温婉。
“虚名而已，做不得真的。”
纵是花魁又如何？还不是个任人把玩的玩意儿？
花魁与那些寻常的青楼女子想必，不过是多了个选择自己恩客的资格罢了，可是做到她们这一步的女子，选什么样的恩客有什么意义？
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禽兽，面上装的矜持，私底下还不是拿她们当玩物！
像她们这样的人，要么早早死在床上，若是有幸能活到人老色衰的时候，大抵也都是被一张铺盖卷赶出来，即便能够留下做了鸨母，也只是继续做这那丧良心的买卖，继续逼良为**。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乐儿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她懂事时起便已经被人卖了进来，一路走来看过了太多生死。
所谓恩客，也不过是一夜之恩罢了，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几个字是真的。
鎏金博山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甲子低头撞上一抹幽光，不由得退了一步，忽然一阵幽香逼近，染着寇丹的指甲婉转扣在他腰间的布带，轻轻扯了扯丝毫未动。
怀中一声轻笑，甲子早就在突然撞上来的柔软身躯前僵硬成一块木土。
腰带骤然一沉，有什么东西塞入其中，隔着单衣咯的肋骨生疼。
“劳烦小公子将这个带给她。”
忽然，怀中的幽香褪去，面前的女子又恢复了一副清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与她周身焰红格格不入。
女人盈盈一拜：“是我唐突了公子，公子恕罪。”
甲子还未从柔香软玉突然离开的错愕间反应过来，良久才拱手还礼，目光愣愣的看着那女人一步步走远。
直到那抹带着幽香的倩影彻底消失在墙角，甲子才恍然回过神来，心底却空落落一片。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甲子怔愣间不由得在心底发问。
“愣着干什么呢！”曲林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面带揶揄的打趣道：“莫不是被那位大名鼎鼎的花魁勾了神去？”
“没有！”甲子矢口否认，却难以忽视心底的酸痛。
难道，难道他真的对乐儿姑娘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吗？甲子面色瞬间苍白，慌乱的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摔出脑子去。
可是这样的动作显然没有半分用处，除了会让他觉得更晕晕沉沉以外。
“大人您事情已经谈完了？”
“不过是告诉他一声罢了，没什么好谈的，走吧？”曲林春说罢就转身超前走去，可是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却见甲子还愣在原地。
这一下即便是曲林春也察觉出不对来，快步走到少年身前，深处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甲子，你到底想什么呢！”
“我！”甲子猛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吐出，半晌才低声呢喃道：“我想说，那，那乐儿姑娘是……”
“是曲儿姑**姐姐。”曲林春率先开口：“方才徐德才已经告诉我了。”
“他见你对这乐儿十分感兴趣还问我要不要把这姑娘也一并带走呢。”
“大人您答应他了吗？”甲子突然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看向男人。
曲林春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自然没有。”
却不料眼前明晃晃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下来。
“怎么，你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曲林春终于意识到事情好似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伸手推了一把，拽住甲子的领子四处打量，却只看到了一张红润的脸颊。
他转身看了看桌子，上面只有一盘明显没有人动过的茶点和一壶杯子尚且倒扣着杯子的酒壶，最后目光缓缓落在了那一只博山炉上。
“你这傻小子！”曲林春不由得无奈一笑，他伸手指了指已经没有烟雾缭绕的博山炉：“这里可是青楼，茶水点心不能乱动，还有便是这熏香！”
“你在这屋子里熏香闻多了心里才会乱成一团！”曲林春二话不说拽着甲子就朝长廊中拖去，将他靠在栏杆上一壶清水兜头泼下。
甲子被冷水泼了个透彻，眼底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可是他看向曲林春的目光中仍旧带着几分不忍。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曲立春走出秦烟阁，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眸，却只看到一扇窗前亮起一盏烛光。
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顿，眼睛死死盯着那微薄灯光的四周，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或许，就连甲子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