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在门外三人交谈时,何玉琼便已醒来,半壶酒虽醉人,清醒得也快,何玉琼醒来时虽然脑子依旧发昏,模模糊糊睁眼看见顾义北正坐在她床头看着她,也没觉得惊讶,甚至心里还有点偷偷乐,一觉醒来就有美人在头,今天定是个好日子。
听见门外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好奇心作祟的何玉琼翻身就起,顾义北怕她摔倒,伸手想要搀扶,被她一把打开,踉踉跄跄走到门口,刚好听见黑鹰那句“好养活。”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幕,但何玉琼的轻笑声明显更让人浮想翩翩,顾义北脸色都黑了,盯着黑鹰的眼神明显有了杀气,黑鹰怕挨打,赶紧把门关上。
其实作为一个武将,挨打有何可怕,只是如今在青楼地方不对,而且跟前还有两个俏生生女扮男装的姑娘人也不对,不能在此丢脸。
何玉琼喝的那壶酒名为千日醉,度数高,后劲大,即便她已醒了片刻,脑子依然发昏,脚步不稳,一不小心踢到椅子差点跌到地上,幸好牡丹在旁边拉了一把。
这一跌,顾义北心都跟着跳了一下,连忙从牡丹手里把人抢了过来,亲自扶到椅子上坐起。
见顾义北的神情,牡丹哪有不懂的,何玉琼在人前精心装作的公子形象,怕是早已被人识破,且对方对她还有了觊觎之心。
若说何玉琼对赵燕燕的姐妹之情,甘愿为她赴汤蹈火,那如今的牡丹对何玉琼的姐妹之情依旧,见有男人对何玉琼动手动脚,当即上前从两人中间岔开,眼神凌厉,审视对方。
“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与我这朋友是何关系?”
面前其他人,顾义北又恢复了原本生人勿进的样子,挨着何玉琼坐下,冷冽的眸光看向牡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
最先败下阵来的当然是牡丹,毕竟连忠义伯这样的大人也不敢轻易与顾大人对视,何况是个小女子。
“赵燕燕,原赵知县之女,因罪冲入青楼。”
见自己的底细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牡丹当下害怕的跪了下来,眼前这位大人定是为惹不起的主,“求大人开恩,别伤了我朋友。”
“我不会伤他,”顾义北调整了何玉琼的坐姿,让她更舒服的靠在他的身上,还有半句话在心里默念“我怎么舍得伤他。”
“这是我大哥,顾义北。”逐渐清醒过来的何玉琼看见牡丹跪在面前,立马上前将其拉其,向她介绍,又冲着顾义北埋怨道:“大哥,明知道牡丹是我朋友,还这样吓她。”
见何玉琼清醒过来,顾义北与牡丹都不在说话,一时间,场面竟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何玉琼在那里拉着牡丹问东问西。
“燕燕,你还好吗?”
“那人可有伤到你?”
牡丹轻咳一声,对这顾义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何玉琼了然,于是向顾义北恳请道:“大哥可否让我二人单独说说话?”
顾义北猜到她们定有话说,他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于是点点头,自行离去。
房内只升她们两人,何玉琼拉着牡丹坐下来,却不小心牵扯到牡丹身上的伤口,“嘶,”牡丹捂住左肩疼出了声。
“怎么了?”何玉琼拉开捂住伤口的手,露出左肩上的咬痕,“谁干的?王文宾?”
牡丹点点头,何玉琼顿时怒火中烧,“畜生!我去杀了他!”却被牡丹一把拉住,牡丹扯过衣领,遮住伤口,似乎这样身上就不疼了。
“玉琼,我已入了这花满楼,这种事,我得习惯,这。。。。。。是我的命。”
闻言,何玉琼抬头看向牡丹,牡丹一脸淡定,似乎早已认命,何玉琼心里一酸,起身扑到牡丹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从今以后,我就是花满楼的牡丹了。”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却道出无尽心酸。
何玉琼还在伤心,牡丹轻拍她的后背,“不说这个了,”牡丹扶起何玉琼,高兴地说道:“我弟弟,元哥能保住了。”
“元哥?他不是也要被?”
“这是我进花满楼与柳娘下的赌约。”
牡丹将事情经过说与何玉琼听,“我如今在花满楼,不方便前去,那天,你帮我去看看吧。”
其实哪里是不方便去,按柳娘说的,给牡丹放一个月假养身体,她自然是能去的,只是,她怕,她怕亲眼看见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也怕看见弟弟在里面,她不敢面对。
何玉琼自然懂,于是点头答应,“你我情同姐妹,元哥也是我弟弟,我替你去。”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牡丹站起身来,一把将也要起身的何玉琼按住,见何玉琼满脸担忧,眼角挂泪,于是伸手拂去泪水,“别担心,既是我的命,我受着便是。”
“到是你,这花满楼鱼龙混杂,你一女子出入多有不便,以后还是别来了。”
何玉琼拍拍自己的胸膛,毫不在意,“我以何玉安的名义出入此处,不会有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执,见何玉琼不愿离开,牡丹也不再多说,只心里暗自决定,自己在花满楼一日,便要照看着她一日。
“那个顾大人,看起来不好惹,是什么来头?”
何玉琼摇摇头,她对顾义北也没有过多了解,两次相见都在花满楼,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估计是哪里来得豪门公子吧。
“既如此,也少来往为妙。”说完牡丹便出门离开,上了三楼的落尘阁。
顾义北随后进来,该见的人都已见过,天色不早了,何玉琼起身向顾义北告辞。
“天色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顾义北本是出于好意,怕路上黑灯瞎火的不安全,可何玉琼哪敢让他送,别说她不想让顾义北知道自己具体底细,就是她上马车后还要还回衣服,多有不便。
何玉琼惊恐地摇摇手:“不用,不用,我自可以回去。”
“你这表情,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顾义北原本只是想吓她一下,却不想何玉琼如同被踩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脚,“当,当然,我能有什么瞒着你。”
“最好没有。”顾义北凑近,盯着何玉琼看,半晌才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