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夜深了,您要休息了吗?”按捺住心中的笑意之后,安德方才上前几步,恭敬地询问道。
“嗯,更衣吧。”谢子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行至床边。
得了吩咐的安德,自然是快步更了上去,然后替自家主子把身上的配饰一一取下。
在取配饰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再到宽衣解袍的时候,安德就更纠结了。
忍着心中的疑惑,好不容易把衣服都收拾好,安德稍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被亵衣遮住的痕迹。
“主子您受伤了?”安德急忙道,“奴才这就去拿药!”
“受伤?”谢子叙先是不解,然后又顺着安德的目光,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
看见其所指,他方才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锦娥咬的,不用上药。”
说完,他留下一句,“两刻之后把衣服送进来。”
便自顾自地往汤池的方向去了。
安德:“…”
什么叫黎锦娥咬的,不用上药?!
黎锦娥为什么要这么对主子?
安德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些埋怨起黎锦娥的意思了。
*
“哈哈哈!师弟,不是我说,你找来的人太正直了!”程绪抱着一袋零食,斜靠在软塌上,笑得夸张。
“不是你说要找个刚正不阿的配合你吗?”谢子叙道,“晏韫扬不正好?”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程绪大笑,“我现在,一想到那天梅景被揍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那杀猪般的叫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哈哈哈...”说着说着,程绪就又大笑了起来。
谢子叙勾了勾嘴角,轻笑道,“师兄,你是开心了,可朕却又要面对讨厌的人了。”
程绪止住笑声,望向对面的人,“不会吧?那梅景不过是你那个不成器的二舅的众多子嗣之一,梅燕姝犯不着为了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堂兄来跟你求情吧?”
梅燕姝又不是**,为了个不成器的堂兄,她还不至于在谢子叙面前拉低自己的印象分。
“是不至于。”谢子叙点头,又微弯嘴角,似笑非笑道,“可是她可以落井下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大度啊。”
“这种识大体的态度,不就是一个母仪天下的人该具备的吗?”他含笑看向对面的人,“拿一个不成器的堂兄,当作她走上皇后之路的垫脚石,有何不可?”
“这女人也太狠了吧?”程绪惊讶道,“自己堂兄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她居然还要来落井下石,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位子。”
说着,他还故作感叹的模样道,“你们家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我们家?”谢子叙挑眉,“师兄你这话说错了吧?他们可没把朕当作一家人。再说了,朕姓谢又不姓梅,跟他们也没关系。”
“唔.小师弟你这话可真绝。”程绪小心地问道,“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问完之后,他就紧张地不行,可那被他问的人,反而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不气啊,没什么好气的。”
说完,谢子叙又弯起好看的,含笑道,“其实,要真说起来,朕还挺感谢他们的。”
“感谢?!你疯了吧?!”程绪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他们那样对你,你还感谢他们?感谢他们什么?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什么是值得你感谢的?!”
这一举动,直吓得安德不停地在一旁提醒,“程绪公子,您小声一点儿,外面还有人呢!”
自家主子不让人省心也就算了,怎么连程绪公子也跟着瞎胡闹呢。
“方才有些失态了。”程绪歉意地看了安德一眼,又转首盯着谢子叙问道,“你到底感谢他们什么?”
“感谢他们让我遇到了锦娥啊。”谢子叙弯眸笑道。
他丝毫不为之生气的模样,就仿佛,曾经那段黑暗又绝望的记忆不是他的,而是程绪的一样。
程绪:“...”
他承认,自从师弟有了小锦娥之后,很多地方是变得跟原来不一样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追杀的事就算了,但小时候的仇,朕绝对不会忘。”谢子叙眯了眯漂亮的凤目,杀意,自他眸中一闪而过。
闻言,程绪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那种令人心底发颤的感觉又来了,这才是他师弟。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外面忽然进来了个小太监,附在安德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之后,安德又快步走到两人旁边,低声道,“皇上,梅嫔求见,您看...”
“嘿!说曹操,曹操到!”程绪撇嘴,“还真被你给说准了,这女人果然来找你表现了。”
说着,他便起身提起自己药箱,往外走去,“亲爱的小师弟,你自己应付吧,师兄我不善于和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打交道,我就先回家睡觉了。”
“不善于?”谢子叙低笑,“你心机可比她深多了,十个她加起来也玩不过你。”
梅燕姝就算城府再深,也不过是一个年岁、眼界有限的深宫女子。
不过,即使是那样,她也不会是程绪的对手。
“师兄的才华,可不是用来和她斗的。”说完,程绪便抬手随意挥了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见。”
无奈地笑了笑,谢子叙便对安德道,“不用叫她进来了,朕和她出去说。”
“诺。”
御花园。
和煦的阳光落在茂密的花草上,衬得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愈发动人。
“黎姐姐,平日里很少见你出门,怎么今天想起来御花园逛逛了呢?”翟春的声音,在黎锦娥耳边响起。
要说这后宫哪位妃嫔没有存在感,这位翟春恐怕就要名列其中了。
“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罢了。”黎锦娥随意道,“春妹妹不也很少出门,今儿个还不是到御花园里来闲逛了?”
“说句让姐姐见笑的话。”翟春苦笑,“我不出门,是因为出来了也见不到皇上,反而还容易惹上是非。如此,倒不如就在院子里好好待着。”
在当初入宫的那十人之中,比起梅燕姝、莫墨漓等人,她这样的,只能算作是陪衬。
“听闻皇上最近在忙国事,遇不到他也算正常吧。”黎锦娥半开玩笑地安慰道,“不过这事也说不准,说不定走着走着的,就遇上了呢?”
“呵。”翟春轻笑,“那就承黎姐姐吉言了。”
自上次被罚禁足之后,应婉倾便几乎没有见过皇上。
应婉倾就属于那个被笑话、被落井下石的人。
“真是癞**想吃天鹅肉,就凭你们两,也好意思肖想皇上?”恰巧遇到两人的她,自然而然地就把近日来堆积的火气发到她们身上了。
绕过花坛,走到了两人面前,应婉倾又鄙夷地打量了两人一遍,“呵,就你们两这姿色,想得圣宠,下辈子都不可能。”
“应美人,你这话真好笑。”黎锦娥冷笑,“你姿色上乘,皇上不是照样不喜欢你?”
对于应婉倾的挑衅,她从来不会客气。
“你!”应婉倾大怒,“黎锦娥你好大的胆子!你个低**的奴婢,也配和本小主这般说话?!”
应婉倾被气得不行,姓黎的居然敢说皇上不喜欢她?!
“你这话不对吧?”黎锦娥丝毫不为她的生气,反而是含笑看着她道,“我以前是宫女没错,可你我现在都是从六品的妃嫔,敢问应美人,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是个低**的奴婢的?”
也不知道应婉倾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话,私下里遇见,讽刺两句就算了。
除去周围一大堆的宫婢太监,以及偶尔来往的宫人以外,还有翟春在呢。
如果说她这个从六品的宫嫔是低**的奴婢,即使知道应婉倾指的是以前,翟春这个还要更低一级的正七品的常在,也会很尴尬吧?
这样的事,后宫里大概也就只有她应婉倾做得出来了吧。
“呵。”应婉倾冷笑,“你以为,你披上了宫嫔的皮,就不是个出身低**了的吗?低**就是低**,永远都不可能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