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太操劳了陆启山。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不会有这种顾虑。
反正是牛马，往死里用就是了。
哪怕出事了，以瑞锦的能耐也能压下去。
但如今陆启山受到的关注度不一样，兴许孙主任等人会另眼相看。
如果自己再用之前的态度对待陆启山，难免会惹祸。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必有这种担忧！
孙主任他们比自己还要狠！
因而杨副主任笑了起来。
他神态瞬间放松。
打了个哈欠，他甩过去了一沓厚厚的报告，道：“这些病人，明天早交班之前整理完，交过来。”
这本来是他的任务。
原本，今夜注定没法休息了。
但现在，这个任务交给陆启山，自己就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杨副主任没有给陆启山拒绝的机会。
丢下报告，人就已经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陆启山张张嘴。
最终，望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得——这几天是彻底别想休息了。
他重新坐下。
神色有些踌躇。
这算是……重用吗？
显然不可能是。
谁家伯乐用千里马，不给吃草也就算了，还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跑。
这是奔着吃马肉去的。
然而，作为普通人，陆启山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唯独能够指望的许秋……其实也只是个临床医生，不可能与莫院长这些大人物对抗。
除了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别无他法。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都习惯了。”
陆启山自嘲地笑了笑。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自身了。
几秒钟的休息后，他又重新调整好心情，投入了工作中。
早上七点多。
几名不速之客来到瑞锦。
正是曾经出现在大夏神外年会的陈思齐。
陈思齐是魔都华山医院的主任。
按理说，瑞锦这次的学术交流会其实主要是针对诸多国际教授，并没有邀请大夏医院。
隔壁华山医院的陈思齐，就更不可能受到邀请了。
因而，对他的到来，瑞锦这边颇感意外。
但由于对方也是科室主任，级别很是不低，因而瑞锦这边的主任们只能硬着头皮接待。
孙恒闻讯赶来时，已经接近八点钟了。
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陈思齐在与陆启山攀谈。
孙恒的脸色一沉。
苏明珏是华山医院国际脑外科中心的主任，比他大个一两级，他不敢招惹。
但陈思齐，和他是同级……对方竟然敢当面接触陆启山，就有些太过分了。
“陈主任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不请自来，还擅自接触我院的人才，这是打算明抢？”孙恒阴恻恻地道。
陈思齐笑眯眯地望来。
他似乎有些惊讶，道：“陆启山是你院人才？”
孙恒皱眉，不明白陈思齐的意思。
陆启山是不是人才，这个问题还需要质疑？
若非是他，国际教授们怎么可能给面子！
却听陈思齐笑着道：“我当你们不知道你们不识陆启山的金贵呢，刚刚结束年会，舟车劳顿赶回医院，结果就给他安排了正常人根本无法负担的工作，通宵都做不完……
“贵院对待人才，讲究的是‘养蛊’培养法吗？”
活下去的，就是人才。
活不下去就当成耗材。
孙恒的脸骤然黑了下来。
他冷声道：“陈思齐，这里是瑞锦，你如果再胡言乱语，不送！”
陈思齐耸耸肩，起身道：“我说孙主任，你对待自己的学生，把他们当成甘蔗来压榨也就算了……但陆启山是难得的人才！
“大夏仅凭一个许医生，可以突破技术天花板，但却未必能够让术式完全落地。
“只有如陆启山这样的一位位先行者，才能把许秋的术式落到实处，真正带给患者技术红利……
“这样的人才，你用废了，就是在谋财害命！”
陈思齐话语很重。
他很爱惜陆启山这位人才。
当初，范鑫、林柏舟，乃至于自家的苏明珏教授，都很想把陆启山挖走。
足见重视程度。
然而，最终都未能如愿。
如今看到陆启山在瑞锦这边遭受如此待遇，内心怎么可能服气！
我当成宝贝来供着。
结果，你站起来蹬啊！
孙恒听到这番话，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是笑出了声。
他抱着胳膊，道：“陆启山是我手底下的医生，怎么用，还不容你来置喙！”
陈思齐喉咙一哑。
这倒是完全没法反驳了。
“陈主任，你也知道陆启山忙，就别打搅他了。”
孙恒做出请的手势，道：“瑞锦这几天正在忙着做学术交流会，这也算是医院的机密了……你作为外院主任，没有受到邀请就贸然来访，并不合适。”
陈思齐有些意外。
他知道自己要跟孙恒骂两句。
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赶人了。
目光落在陆启山身上，陈思齐释然一笑，道：“孙主任是担心我把人给挖走了？”
否则的话，至于这么紧张？
孙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抱着胳膊，笑容有些嘲讽，道：“你如果觉得自己有本事，大可以把陆启山给挖过去。
“请苏教授出面，甚至请动你们华山院长，看他们能不能把陆启山带走！”
闻言，陈思齐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自信。
果然……
瑞锦这是打算把陆启山摁死在瑞锦了。
他没有再与孙恒争辩。
而是拍了拍陆启山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再坚持坚持，我们还是非常想收你们这么一位人才的。”
陆启山低头，没有说话。
他如果开口回应了，恐怕会受到孙恒更不择手段的打击。
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得不如此。
见状，陈思齐沉默了。
他大概能猜出来些什么。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孙恒，道：“孙主任，人在做天在看，你的学生，也是别人的儿子女儿，给他们留条后路吧。”
孙恒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拍桌子，道：“苏教授来了，都不见得敢教训我，你一个科室主任，打算教我怎么做人吗？”
陈思齐笑了笑。
如果苏明珏教授真的来了，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恐怕缩得跟个鹌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