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昼夜 第616章 你不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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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远远没有他放得开,什么老公老婆的,太腻歪了,杀了她都喊不出来,只有张堰礼能够喊出来。

张堰礼还喊上瘾了,倒是不碰她了,但嘴上的便宜还是要占的,一个劲吻她的唇瓣,倒是没有折腾她,让她好好休息。

假期剩下不多了,得回程了。

出来玩的这几天,大半的时间都在民宿的床上度过的。

张堰礼超出沈曦想象,他真的很黏人。

时刻贴贴,距离她绝对不超过五十米,她上个洗手间,他也得跟着,要么他抱着,让她二选一。

沈曦哭笑不得,没忍住说他:“你就这么怕我走吗?”

“怕得要死。”张堰礼没个正形,说得又贴上来,说没几句话又吻过来,大概是假期要结束了,他要回去了,得抓紧时间亲密。

沈曦本来还觉得他成熟了不少,很稳重,结果没多久暴露本性,像黏人的狗子一样,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人,时时刻刻得看着。

张堰礼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出来的气息潮热,声线低沉:“沈曦曦,别再推开我了。”

房间安静下来,张堰礼消停了会。

沈曦摸了摸他的头发,勾住他的脖子,“张堰礼,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我们俩悬殊过大,当然,你可以不在意,你也不会在意,可是我会在意。”

她到底迈不过心里这道坎,有太多的担忧和害怕,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他出生什么都有,有爱有显赫的家世,他本人也努力,很厉害,能力卓越,样貌出众,没有不好的习惯,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可以选择更好的。

不止女生找男朋友要挑挑拣拣,男人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恋爱可以随便谈,荷尔蒙冲动就上头了,可是婚姻和恋爱是截然不同的性质,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普普通通的人家都要择优挑选,跟货物一样,再三挑选,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说爱情败给现实。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自然选择。

她要是张堰礼,是绝对不会选择她这样的对象,一时兴起的时候什么都不是问题,可一旦回归到生活,落地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这也是她随着年纪增长而感悟到的道理。

张堰礼咬她嘴唇一口:“又要气人是吧,我是那种人吗,我说了,只要你,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不变。”

“我没精力功夫再花时间和别人相识相知相恋,我念旧、古板,不可理喻,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而这个人,就是你。”

张堰礼知道她没有安全感,跟她这些年的经历有关,他完全理解,所以不管她要说多少遍,他的答案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谁来了都一样。

沈曦低了低头,眼眶红红的,鼻子酸酸的,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啪嗒一滴又一滴往下落,她也不想哭鼻子,可就是忍不住。

女孩子多愁善感,泪腺发达,这是很正常的事。

张堰礼摸摸她的头发,抱到怀里来,说:“就当没那几年,我们现在重新开始,重新培养感情,我做好准备跟你打持久战了。”

沈曦被他的措辞逗笑,又哭又笑,心里那道防备的堡垒在慢慢瓦解,看吧,张堰礼那么坚定,她又为什么还要继续逃避。

张堰礼先陪沈曦回去的,她怕耽误他工作,再三催他赶紧回去,他偏不,亲了亲她的唇,说:“忘了和你说了,新年快乐,沈曦曦。”

张堰礼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了。

“这是什么?”沈曦不禁问,“银行卡?”

“工资卡,给老婆上交的。”

“你不怕我拿着你的钱跑了?你太不警惕了,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自己收好,别给我。”沈曦赶紧还给他,她哪里敢要他的银行卡。

沈曦跟烫了手一样。

张堰礼说:“怕了?”

“你没有警惕心的。”

“为什么要对你有警惕心?”张堰礼反问。

“张堰礼,我们分开四年,这四年,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你不了解我经历了什么,我一样不了解你,万一我们俩都变了呢?你就把你的卡交出来,对我来说,这份责任太沉重了,我不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张堰礼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沈曦曦,我相信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们的沈曦曦从小可是三好学生,乖孩子,就是有点轴,一根筋,太固执了。”

沈曦说:“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好话,真的在夸我吗?”

“是,夸我们沈曦曦人品正直。”

沈曦瞪他:“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像夸人。”

张堰礼朗声笑道:“意思是我的错,好,我检讨,我换个语气再说一遍。”

“不用了,就这样吧,我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话。”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路。

像小孩子。

沈曦吐槽说他都不像是快三十岁的男人,有点幼稚。

张堰礼挑眉说:“不然要我哭吗?哭了不是更幼稚?”

沈曦忽然看沉下心来,定定望着他,认真说道:“谢谢你。”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沈曦很认真说道,“反正谢谢你就是了。”

张堰礼凑过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傻瓜。”

……

张堰礼真的不得不走了,过完年了,规定就是规定,他不能违抗,走之前一晚上,他拉着沈曦破戒,拼了命的要,一个劲吻她,把她折磨惨了。

大概沈曦也知道他要走了,离别在即,很乖巧,没有违抗他,还很主动,配合他胡闹,两个人淋漓尽致。

果然,这事要彼此投入才是最舒服的。

在她的租住的小房子里,一米五的床上,床吱呀吱呀发出动静,好像快撑不住了。

最后一次的时候,沈曦掐了掐他的腰,说:“好了,够了,我担心床不堪重负了。”

张堰礼说:“确实,这床老古董了,比你还闹腾,动静也太大了。”

沈曦红着脸掐他胳膊:“胡说什么,谁动静大。”

“是我动静大,我动静最大了。”

沈曦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放假就过来,大概也要两三个月,沈曦曦,我在走流程了,马上调回桉城,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我从桉城来找你。”

他没逼沈曦回桉城,桉城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或许是个伤心地。

现在奶奶又不在了,只剩她自己了。

沈曦乖巧应了一声:“嗯。”

张堰礼揉了揉她头发:“好,那就这样说好了。”

“嗯。”

张堰礼说:“睡吧,明天我喊你。”

沈曦点头,说好。

沈曦在他怀里找个舒舒服服的位置睡觉。

之后张堰礼回去工作,没有特殊情况一天一个电话,越好么短信微信,总会和她联系。

沈曦渐渐找回生活的快乐,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回到诊所上班,被乔伊开玩笑说:“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了?”

沈曦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什、什么男朋友?”

“还不好意思啊,看你放个假回来,满面春风,这是复合了吧。”乔伊虽然年纪比沈曦还要小一岁,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男女那点事,可是老司机,懂的都懂。

沈曦低了低头,确实是不好意思,不过没有否认复合的事。

她和张堰礼是复合了吧?

像是大学的时候刚在一起的热恋期。

腻腻歪歪的。

乔伊没几天时间,想从沈曦这里打听到她男朋友的事情,她是闭口不提,乔伊说她:“见外了啊,沈曦姐,我还是不是你姐妹,这都不能说!那说说你们刚谈恋爱的时候的事吧,是不是早lian?”

“不是,我们是上大学时候才谈恋爱的。”沈曦否认,他们俩可都是好学生,没有在不该的年纪做不该做的事,都等到了十八岁以后才谈的。

乔伊说:“我没上过大学,不知道你们上大学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好玩?”

沈曦知道乔伊是家庭条件不好,把名额都给家里的弟弟了,她作为女孩子,家里认为她以后读再多的书,学历再高,始终要嫁出去的,跟他们家没有关系。

沈曦家庭条件也不好,爹不疼妈不爱,只有奶奶爱她,照顾她,她能够和乔伊共情,其实像乔伊这样的情况的女孩子还特别多,但因为这些地方不发达,家里条件贫困,买不起手机,上不了网,和外面缤纷、高速发展的城市断开链接的状态,自然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而乔伊唯一幸运的是遇到一个好丈夫,遇到一个好婆家,对她很好,让她跟着家里学医,只是因为没有文凭,有诸多限制,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曦很心疼乔伊的,虽然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乔伊也不是眼高手低的人,她很踏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有两个孩子,在她的世界里,这就是圆满,但对自己不能上大学这事,多少有些遗憾,所以喜欢问沈曦上大学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沈曦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参加太多的社团活动,她都在做兼职,和别人的校园生活对比,她的生活很枯燥,不过因为有奶奶在,奶奶是她努力的动力,她做什么都不觉得苦了。

但随着奶奶离开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崩塌了,精神支柱没有了,又因为眼睛受伤,生活的重创差点将她击垮,翻不了身。

说着说着,沈曦眼眶有些红,又想起了奶奶。

乔伊拿来纸巾给她:“别哭别哭,不会是我把你弄哭的吧。”

“不是,抱歉,失态了。”沈曦调整好情绪,说:“就是想我奶奶了。”

乔伊听她说过,知道她奶奶去世了,说:“沈曦姐,我觉得你比我艰难多了,还好,你有一个很喜欢你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欢我?”

“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呀,特别深情专注,而且他还是个飞行员是吧,这么厉害,很配你,你也很厉害,就应该配这么厉害的男人,还好你没答应那几个阿姨介绍的那些男的,一个两个,歪瓜裂枣的,哪里配得上你。”

“你别捧杀我了,我听着很心虚。”

“我说真的,其实你不是……”乔伊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

沈曦听出她要说什么,没有太在意,说:“没事,都过去了,我没那么小气,早就走出来了。”

“沈曦姐,我是真的心疼你。”乔伊抱了抱她,乔伊打从心底觉得沈曦是无妄之灾,要是眼睛没有受伤,她现在应该比待在这家小诊所里有前途多了。

沈曦摇头:“没关系的,人生哪有处处一帆风顺的,我现在吃苦,说不准以后苦尽甘来了呢,人就是这样,要不断经历痛苦,才会成长,变得越来越坚强,磨练出钢铁般的意志。”

乔伊说:“没错,说的对,哪有人不吃苦的,我们又不是一出生就**金汤匙。”

转眼过去两个月,张老爷子生病住院,把张堰礼叫回来见老爷子,年纪大了,总有这一关,老爷子看得开,让家里人别伤心,尤其是张岁礼,一进病房一直在哭,周程路哄不好。

张岁礼比起老太太,比较亲爷爷的。

老爷子的精神不是很清醒了,清醒的时候拉着张堰礼的手说:“要好好的,孝顺父母,疼爱妹妹,工作认真,对得起培养你的国家,完成你爸爸没有完成的遗憾。”

张贺年辞职出来经商,是张父的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释怀了。

张堰礼都懂,他说:“爷爷,我明白。”

秦棠看不了这一幕,张贺年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难过。

张老爷子是凌晨走的。

走得很安详,到这年纪,能够安然走算是幸运的了,没有在病床上一直熬,那才是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

张家办葬礼很低调,只通知了部分亲朋好友前来吊唁,送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