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昼夜 第607章 应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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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张堰礼跟往常一样联系沈曦,他问她是不是去医院上班了,医院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挨骂。

实习生哪有不挨骂的。

沈曦跟没事人一样和他聊天,没提她最近发生的事,更没有提眼睛,不想让他担心。

张堰礼是谁啊,敏锐察觉出她情绪不太对,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沈曦说:“没有。”

“我要是连你开心不开心都听不出来,就不是你男朋友了。到底怎么了,沈曦曦,和我说实话。”

“有点累吧,医院太多事了。”

“你看,我就知道,是不是被难为了?和我说说。”

沈曦正愁找借口,说是有点事。

张堰礼要求打开视频,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沈曦不敢开,开了就露馅了,她现在这幅样子,不适合被他看到,她找借口说不行,奶奶刚睡着,她租的房子很小,隔音不好。

挂了电话,沈曦本来就自卑,表面上看不出来,可她心底还是有这方面心理。

医院这边一直老师问她的视力情况,光感还是有的,但视力程度是很差的,这影响到她的方方面面,一开始真的很不习惯,她去配了眼镜,镜片很厚,没有任何效果,镜片厚度不一样,戴在鼻子上面,重量也不一样,很难受。

沈曦尽力适应了,一段时间下来,彻底崩溃了。

她渐渐减少和张堰礼的联系,不接电话,不接语音,很少回信息。

不知道怎没面对。

张堰礼一开始以为沈曦是工作忙,又要照顾奶奶,累得不想说话,他怕打扰沈曦,不敢找她,又找方寒,让方寒去沈曦家里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可以帮一下。

方寒就说他:“你要不调回来算了,咱们这边又不是没有基地。”

他刚毕业,得服从上面安排,即便想申请调回来,也得几年之后,不是现在。

方寒又说:“那要不然这样,你找个住家保姆帮沈妹妹照顾奶奶,沈妹妹上班,就不用更担心她奶奶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沈曦曦不愿意。”

“她说不愿意你就不做了?不是,张堰礼,你学学你爸,强势点,凶一点,让沈妹妹就听你的。”

“痴线。”

“怎么还骂人呢,我正儿八经给你想办法。”

“馊主意一堆,没跟你开玩笑。”

“行行行,我不开玩笑,我听日就去睇睇。”

“她要是需要帮忙,你别当她面说,回来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还有,她自尊心强,你别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免得她多想。”

“你这恋爱谈得也太累了吧,这不行,那不行的。”

“你不懂,你要是经历沈曦曦那样的生活环境,你自尊心更强。”

方寒说:“得,领导,我现在就去干,等你年底回来,你等着,我狠狠宰你。”

张堰礼要不是走不开,他真想回去沈曦那,不管怎么说,起码他在身边,还能帮衬一点。

方寒拖拖拉拉了几天才去沈曦家里,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跑去问邻居,邻居态度不好,凶神恶煞说沈曦早就搬走了,让他们这帮人别再来打扰,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说什么都不开门了。

方寒诶了声,这是怎么了,他给张堰礼发了微信,告诉一声,张堰礼没回消息,估计在忙。

方寒又去敲门,邻居把他痛骂一顿,还打电话要报警。

方寒心想至于吗,他没办法,只能先走了。

张堰礼看到消息是晚上的事了,刚忙完,回到宿舍,看到方寒的微信,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方寒又把情况说了一遍,张堰礼很快想到说:“又搬走了?”

“是啊,我又去了她上班的医院,没找到人,说什么她辞职了,不上班了。”

“不对啊,她没和我说。”

“你们吵架了?”

“没有。”

方寒不禁问:“那怎么了?”

张堰礼没时间回答方寒,挂断电话打给沈曦,响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不过不是沈曦,是奶奶,奶奶问他有什么事。

“奶奶,您最近怎么样?身体好吗?”

“还行,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张堰礼说:“没事就好,对了,奶奶,沈曦曦呢?”

“曦曦不舒服,在睡觉。”

“生病了?”

“有点发烧。”

“去看过医生吗?”

奶奶说看过都看过,让他别担心,又说:“等她好了她再联系你。”

张堰礼其实想确认一下沈曦的情况,听到这话,没再说什么,“好吧,奶奶,你们是不是又搬家了?”

“没,怎么了?”

“我朋友去你们家找你们,怎么说你们搬家了。”

奶奶说:“胡说的,我们没搬家。”

但为什么说没搬家,奶奶也没说那么清楚。

张堰礼:“奶奶,曦曦现在这么忙,要不我给你们找个保姆吧。”

“不用破费了,孩子,奶奶虽然一把老骨头了,还是能照顾自己。”奶奶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别破费了。”

张堰礼还想坚持,奶奶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睡了,不聊了。”

“好,那奶奶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

张堰礼心神不宁,担心沈曦,也担心沈曦奶奶,奶奶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而之后一段时间,沈曦时不时微信会回消息,但说的不多,每次都说很忙,没时间和他打电话聊天,他渐渐不敢打扰她,提醒她记得吃饭,不要太累,有事和他说。

转眼来到十二月份,沈曦彻底和他失去联系,没再回复他的任何消息,手机微信都打不通,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直到过年,他放假回家,到了桉城打电话给沈曦,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彻底失去联系。

张堰礼去了沈曦家,然而如方寒所说,沈曦和她奶奶搬走了,敲门问了邻居,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答复,邻居态度很冷淡,不像之前那么热情,说完关上门,避而不见。

他又敲门想问个仔细,邻居再也不搭理。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在找沈曦,却没有任何消息。

回到家里闷闷不乐,被家里人看出来,尤其是张岁礼,跟着他回房间,问他干嘛了。

张岁礼刚上大学,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要零花钱的时候知道缠着他,其他时候爱答不理,鬼精鬼精的。

“咋了,我亲爱的欧尼酱。”

“什么欧尼。”

“就是哥哥的意思呀,欧尼酱。”

张堰礼懒得理她。

“别不说话呀,你干嘛不说话?”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什么叫大人的事小孩韶关,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年纪可不小了好吧。”

张堰礼:“说吧,零花钱又用完了?”

张岁礼笑嘻嘻:“哥哥好叻(厉害)哦,居然被你猜到了。”

“转你了,别来骚扰我,玩你的公仔去。”

“什么东西,你这么看不起我,我明明已经成年了。”

“生日过了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张堰礼摸摸她脑袋,故意将她的头发整得乱糟糟的。

张岁礼嗷嗷叫,“你干嘛,剁了你的手,我的发型!”

“搞你的发型去,少来搞搞震。”

张岁礼打开微信看了钱,这才心满意足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对他做个鬼脸,“略略略。”

今年过年,是张岁礼上大学后第一个新年,她不愿意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宁可窝在家里睡觉,拜年的任务交到张堰礼身上,张岁礼的说法是他是长子长孙,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走亲戚这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了。

说白了,张岁礼不想去见奶奶,每次见到奶奶都得拉着她问东问西,她还在记仇,记着奶奶对她妈妈不好的一面,不管别人说什么,她不去就是不去。

谁来说都一样。

张堰礼拜完年,开车去了沈曦家里。

刚在张家,他奶奶在问他有没有谈恋爱,旁敲侧击催婚,又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赶紧拒绝了,然后溜了出来,到沈曦家楼下逛了一圈,又上楼去找沈曦,迎面碰上邻居,邻居看到他立刻进家里,关上门。

他去敲都没有用。

打电话给沈曦,没有人接,微信更是石沉大海,他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就是找不到人,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了沈曦不高兴,可明明之前好端端的,好像从沈曦上班之后就变得不对劲。

方寒打来电话找张堰礼聚聚,张堰礼没心情,问他去打听沈曦的事,方寒说:“你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

“是不是你们俩吵架了,她故意躲着你,不然没道理啊,你们感情不是很好么。”

“我也不知道,忽然就没了消息,她的邻居也是,避而不见。”

“张堰礼,你不会单方面被甩了吧?”

方寒开玩笑说,“是不是你工作太忙,没时间回来陪她,异地恋太辛苦了,然后就……”

张堰礼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沈曦不会这样,她一开始知道他的,没道理忽然玩失踪,他总觉得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母亲又来搞事情,她才不联系他的?

张堰礼猜到这个原因,又马不停蹄去打听,他又去找了沈曦的邻居,邻居肯定知道些什么,他挂断方寒的电话。

这次张堰礼见到沈曦的邻居阿姨了,他好声好气恳求邻居阿姨说沈曦的事。

邻居阿姨叹了口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曦家的事我真不想再说,什么都过去了,就这样了。”

“阿姨,您跟沈曦关系一直很好,您也很关心沈曦,我现在联系不上她,能找的我都找了,连她同学我都问过了,就是没有消息,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求您,您告诉可以吗,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

邻居阿姨叹气,到底还是不忍心,说:“你别来找沈曦了,反正这是我能说的,其他我说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是不是沈曦跟您说了什么?”

“你等我会。”阿姨叹了口气,进到房间搬出一个纸箱,递给他,说:“沈曦说这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吧。”

“总之你别来了,沈曦是个苦命孩子,她不联系你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你就别来了,别给别人带来麻烦了。”

这一次,邻居阿姨再次把门关上,不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张堰礼打开纸箱一看,全是他送给沈曦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太矜贵的东西,她也不愿意收,现在全部都在这个纸箱里,里面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不要再联系了。

是沈曦的字体。

她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可这字体写着不要再联系了,其他的话没有多说。

张堰礼觉得好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搞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他回来的假期有限,七八天的假期,他没办法留下来找沈曦,只能让方寒帮忙留意。

然而这次回去之后,方寒却也没有消息,沈曦跟人间蒸发一样,彻底从他生活里消失不见。

……

转眼过去四年,一座边境城市,一条分界线隔开了两个国家,一边是繁华的高楼,另一旁是破败的平房。

一家小诊所每天早上九点钟开门,营业到下午五点钟。

雷打不动。

沈曦穿着白大褂,头发剪得很短,到耳朵下面,被晒出了雀斑,点缀在脸颊两侧,她一大早起来开门接诊,一位老人家拄着拐杖进来,和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问她:“郑医生身体怎么样了?”

“今天好点了,不过还是不能来诊所。”

“这段时间流感很严重,让她当心点。”

“先不说郑医生了,先说说您的病吧,昨晚回去有没有吐?”

沈曦坐下来拿听诊器帮她看病。

此时是最热的盛夏,九月份的天气,高温烘烤大地。

正午,空气被太阳烤得变形,肉眼可以见到扭曲。

沈曦忙了一天,等到太阳落山了,温度还是那么热,蝉虫鸣叫,吵得不行,晚上的病人就少了,关了门,她上街买了水果,去看郑医生。

她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遇到年迈古稀的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