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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今天和沈母联合就是冲着房子来的,沈父有小道消息,这片老城区被一家房地产商看上了,近几年准备拆迁,拆迁款可观。
沈母也是有利可图,她不一定知道能拆迁,而是和沈父商量好,房子弄到手,一人一半。
沈父不管怎么说,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姓沈,老太太要是不在了,东西肯定是给沈曦的,沈曦又是女孩子,万一嫁出去了,房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左思右想,沈父当然不会同意。
以前沈父嫌房子老,交通不便,卖不了几个钱,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这片区域也早就寸土寸金了。
沈父这么多年一直想办法搞回来,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沈曦拦着不让他们进屋,说什么不会让他们俩如愿,警告他们:“你们要是再来闹,我就报警。”
“报警有屁用。”沈父啐了口,“他们管得着吗。小丫头片子,这么多年没见你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沈曦说:“这话应该问你,你眼里还有奶奶,还想着你有个女儿吗?”
“你们俩是天底下最自私最自我的儿子,父母,你们俩就不配当人!”
沈母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被她躲掉,没打到。
“你大逆不道!”沈母指着她。
沈父突然上前抢过沈曦的行李箱,狠狠摔下楼。
“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不动手,你忘了你老子是谁,你是谁生的玩意!”
沈父抓住她的头发,让沈母搜出她身上的钥匙,打开门进屋,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沈曦头皮被撕扯的疼痛,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死死扣着沈父的手臂,但她这点力气,哪里是常年干体力活沈父的对手,她越挣扎,沈父抓得更用力,给她一巴掌,她被打得头晕目眩,半边脸瞬间麻了,没了知觉。
沈母进屋到处搜刮,想找出东西来。
沈曦冷笑,说:“有本事你打死我,就算你们抢到房本又怎么样,名字又不是记在你们名下。”
沈父抓着她的头发说:“不怕死是吧,还敢叫?”
“呸!”沈曦朝他嘴脸呸了一声。
沈父笑:“好啊,皮真的硬了!”
他抓着沈曦的头就往桌子上摁,丝毫没把沈曦当成自己的女儿,仿佛是仇人一样。
沈母找了一圈出来,摇了摇头,说:“家里都快被她搬空了,老太婆也不在。”
“好啊,动作这么快。”沈父恶狠狠笑着,“你奶奶呢?”
“不知道。”沈曦打定主意不会说。
“不说是吧,行,我打给她不就知道了。”沈父拿出沈曦的手机解锁,不是指纹也不是面容解锁,而是密码解锁,沈父问她:“密码。”
“不知道。”沈曦的手机用了快七八年了,机型落后,没有指纹和面容解锁,她这才庆幸,还好没换手机,不然就麻烦了。
而这也换来沈母的棒打,沈母一直记着仇,她劝沈曦:“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你爸,不想吃苦头,聪明一点。”
沈曦就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放屁,你们俩就是魔鬼,禽兽,我不会如你们所愿,有本事打死我!”
她也犟,憋着一股气,说什么都不屈服。
屈服只会让他们愈发嚣张跋扈。
沈父又给她一巴掌。
她耳朵嗡鸣,还是倔强说:“我可是帮奶奶换了手机号码的,你们别想联系她,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想要走奶奶的东西,想都别想!”
沈母说:“死丫头片子,你跟谁学的那么犟,是不是还想吃苦头?”
沈父又想动手,手一松,差点没站稳,沈曦重获自由,这一瞬间想跑,又被沈母推了一把,不让她跑,这一推,她面朝地,撞到了尖锐方边茶几,疼得她发不出声音,浑身痉挛了起来。
沈父和沈母没有管那么多,沈母说:“你不是谈了个家里有钱的男朋友吗,要不找你男朋友家里去。”
沈父说:“养这么大没用的,吃里扒外。”
沈曦还是趴在地上,捂着眼角,黏腻的液体从眼里指缝淌了出来,她撑着从地上起来。
沈母还在骂骂咧咧。
沈父就是个赌鬼,以前沈曦小的时候没少挨他揍,那会有奶奶护着,沈父没有太过分,今天是下手最重的一次。
邻居忽然来敲门,应该是听到动静了,在门口喊沈曦的名字。
沈父凶神恶煞赶人走,邻居认出是沈父,说:“你们在干什么,那么大动静,出什么事了?沈曦呢?沈曦没在家?”
“少多管闲事,烦不烦。”沈父还是没好气,重重把门关上。
邻居察觉不妙,打电话报警了。
沈母看到沈曦捂着眼睛在流血,和沈父说:“她好像受伤了?”
“你管她干什么,你生了个白眼狼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沈曦的眼睛睁不开,捂着眼,献血从手臂流出来,触目惊心,血滴在衣服上地板上,她嘴角都是血,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又跌坐回去。
沈母看情况不对,和沈父说:“你看她。”
沈父冷笑,“什么没见过,流点血怎么了,死妹丁,跟我玩心眼子,你当老子这么多年吃素的,跟你玩呢,不自量力。”
沈母不太踏实,上前看她情况,被她一把手推开。
警察是几分钟后就来了,来敲门,这次开门的是沈母,沈父在骂骂咧咧,对沈曦又打又骂,沈曦最后直挺挺栽倒,没再起来。
“装什么死,起来,磕破了点头怎么了,那么娇气,就要死了?”
警察听到里面的动静,让沈母把门打开,他们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母堵在门口不让进,说:“有什么情况,没情况,小孩子不懂事,她爸爸在教育,声音大了一点而已。”
“我都听到了,什么是大了一点,我怎么听着声音很大啊?”警察往里面看,说:“你们邻居报警,说你们家里很大动静,好像有人打架,还是家暴,接到报警我们就得看搞清楚怎么回事。”
沈母支支吾吾,不让进就是不让进,欲盖弥彰,明显有鬼。
警察态度强势,直接进来了。
便看到客厅这么一幕。
……
沈曦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视线模糊,看不清楚,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这还是好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警察上前问她。
沈曦很**觉视线不对劲,“我的眼睛……”
“你一边眼睛受伤了,贴着绷带。”
警察和医生对视一眼,医生说:“你先别着急,躺下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曦逐渐缓过来,想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说:“我怎么在这里?”
“你邻居听到你们家在吵架,担心出事,报了警,我们到你家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
沈曦情绪有些激动。
医生赶紧安慰她:“别激动,不要哭,没事了,你已经没事了。”
等沈曦情绪好了一些,她问医生:“我的眼睛很疼……”
医生怕她情绪激动,但她的情况不能不说,于是说:“你除了爸妈,你家还有其他亲人吗?”
“我奶奶。”
医生谈了口气,说:“是这样的,有件事得告诉你,你得有心理准备。”
“您说。”她定了定神。
“你的眼球撞到桌角,正是最锋利的地方,受伤严重,不排除有失明的可能。”
沈曦颤抖着声音:“您说什么?”
“你冷静点,千万要冷静,不能激动。”
“我很冷静,我现在很冷静。”
医生进行专业的解释,大概意思就是受伤严重,会失明,以后她遮只眼睛是看不见了。
沈曦:“那我是不是也当不了医生了?”
医生和经常对视一眼,警察已经了解了她的基本情况,知道她是医学生,刚毕业,马上要实习了。
医生说:“倒也不是,具体看哪个科室的,多多少少有些限制。”
“不用安慰我。”沈曦都懂,即便勉强能继续做医生,肯定有其他看不在的限制。
她已经往过最坏的方向想了。
警察说:“你爸妈在派出所,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被沈父打的时候没有多害怕,她当时反正想的豁出去也不屈服,死就死了,等那阵子劲过去之后,她才开始后怕,主要是眼睛受伤带来的。
她也佩服自己的冷静,配合警察把事情发生过程说了出来,医院给她做了伤情鉴定。
派出所,沈父不交代,抵死不认,得知沈曦的眼睛受伤,沈父把锅一股脑推给沈母,都怪沈母推的,沈曦才撞到茶几边角,受的伤。
警察态度强势,说要是造成重伤,他们俩几年都跑不掉。
沈父什么没见过,没被吓到,他不以为意,笑了声说:“你吓唬谁啊,老子是吓大的,那个死女包是我女儿,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多年父亲节都不打个电话,你说说看,这种女儿,我动一下她怎么了,我也承认,我是动手了,最后那一推,不是我,是她妈干的!”
另一边,沈母否认,同样把过错推给沈父,他们俩狗咬狗,互相推脱。
……
沈曦从医院离开就回新家了,一路都在想怎么和奶奶解释她眼睛的事,医生让她定期回来检查,具体恢复程度如何,看她自己的身体情况。
回到家里,奶奶果然问了,问她眼睛怎么了。
沈曦装没事人似得说:“没事,眼睛长了个麦粒肿,切掉后不能见光,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奶奶将信将疑。
“真的呀,奶奶,您别担心,对了,您吃饭没有?我给您做饭去。”
奶奶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她。
沈曦说:“怎么了,奶奶?”
“曦曦,你真的没忽悠奶奶?”
“没有,我骗您干什么。”
奶奶不信,说:“曦曦,真的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告诉奶奶,奶奶找他去!”
“没有的,奶奶,您相信我,真没有。”沈曦认真说道。
“可千万别伤到眼睛了。”
“真没有啦,我眼睛很好,就是是麦粒肿,跟痘痘一样,有点刺,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沈曦安慰着奶奶,她再难过,也不能在奶奶面前表现出来,怕奶奶跟着担心。
奶奶说:“不影响视力就好。”
“真不会,好了,您快出去吧,我做饭了。”
成功骗过奶奶,沈曦回到房间默默难过,还得和医院那边联系,她不能瞒着自己的情况,万一给医院添麻烦了就不好了。
医院大概缺人手,还是让她去上班了,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沈曦差点哭出来,还好,还有机会。
她受伤的事没敢告诉张堰礼,就怕张堰礼担心。
几天后,沈曦接到派出所警察的电话,那边已经立案了,其中已经上升到刑事层面了,犯了故意伤害罪,警察也搞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是沈母动手,而沈父也动手打她,一并追究。
警察问她的眼睛怎么样,她眼睛还在恢复,还没到去医院复诊的时间。
然而这事没结束,沈父的老婆来闹事了,天天打电话狂轰乱炸,沈曦拉黑了号码,这女人又换号码打,要她跟警察说撤销立案,不要追究,不然这事没完。
沈曦打电话和警察反馈情况,警察答应会去沟通,让她别怕。
然而沈曦还是小看了对方的魔怔程度,那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沈曦的工作单位,跑来医院闹,给沈曦的工作添了巨大的麻烦,带教主任老师没有在意,安慰沈曦别担心,不要想那么多。
可这事给沈曦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一只眼睛失明,总归给工作带来不便,到了去医院复诊的时间,伤口恢复还可以,测了视力发现并不乐观。
沈曦走出医院后忍不住红了眼睛,找了个公园,坐在椅子上默默掉眼泪。
哭也不能当着奶奶的面哭,奶奶会伤心的。
她开始思考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应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