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打我杀我呢?”
“大哥哥,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这样的问题,让孙圣呆住了。
“我想救一个人,就想要杀你,取本源,这个理由,可以吗?”
这个理由,对于邪修妖鬼可以。
对于孙圣,却有点不那么可以。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有违本心!
孙圣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怎么办?”
孙圣纠结了。
千辛万苦找到的阴阳鬼灵童竟然是这样一个受尽了委屈、还有灵智的孩子,他该怎么做?
“杀,还是不杀?”
孙圣纠结了起来,就抬起了头看向了周围。
这个山洞很大!
周围的石壁上,不知道被谁刻画着斑驳的观音彩绘!
只是,这些观音画像被画得很是古怪!
它们没有了往日的大慈大悲!
那些本该慈悲的眉眼,全都血渍染得狰狞!
在山洞正中,竟然也有一个两人多高的丹炉!
地面上,则是扑满了一地的白骨!
“天命人,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稚嫩的童声从丹炉旁传来。
“你心里还是想杀我们的吧?”
那个身穿白色单衣的小孩子,赤足踩过满地碎骨,走了过来,看着孙圣,天真问道:
“大哥哥,你打我们的话,你的棒子会疼吗?”
小男孩的腹部,忽然裂开了,变成了一个莲花状的巨大伤口!
伤口里,肚子中,有两团魂魄泛着青光,纠缠在一起。
一团青光是男童严正!
他的脖颈上套着刻满梵文的铁环。
另一团青光是女童秀秀。
她的四肢被紫竹做的长竹钉穿透,伤口处还挂着干涸的金漆。
“你们这是?”
孙圣惊了一下,手上不由得用力握住血鳞棒。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而血鳞棒则是感应到主人心绪,龙鳞缝隙腾起暗红火焰,将地面上悄悄爬来的毒蛇烧成焦炭。
那些蛇尸爆开的瞬间,孙圣看清蛇皮内里竟纹着《妙法莲华经》的经文。
“这是什么情况?”
孙圣有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阴阳鬼灵童是怎么回事,也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哪里有什么情况呢?”
阴阳鬼灵童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两种重叠,一男,一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分裂。
变成了男女两具身体!
却不是原本的严正和秀秀的两个模样!
而是,两个腐烂的男女孩童的样子。
他们说话,也不再是单纯的严正和秀秀两个人。
而是,变成了许多男孩和女孩的集合。
秀秀,或者说是所有女童的残魂集合体,猛然向前了一步,伸手触碰了血鳞棒上的火焰。
血鳞棒的火焰竟然不烧她,反而让她的身体在那火焰中重生了血肉。
可刚有点人样,这鬼灵女童就掀开了衣襟,打开了那爬满咒文的胸腔。
“那年腊月初八,花大王用紫竹刀割开了这里...”
她的胸腹里面有着跳动的心脏、张合的双肺,还有那蠕动的大肠小肠,和正常的人没有多少区别。
然而!
在这些活动的内脏之上,却钉着十三片像是杨柳叶形状的古怪大针。
“花大王说,要取三百六十刀心头肉,给菩萨做腊八粥。大哥哥,你也想要打我杀我,吃我的肉吗?”
鬼灵女童的声音飘忽,像是带着刺一样,在往孙圣的脑子里钻。
“休要魔音惑我!”
孙圣脸色一变,抬头挥动了血鳞棒。
“轰隆!”
血鳞棒威力巨大,骤然横扫,棒风掀翻了五丈外的青铜丹炉。
炉中滚出了许多颗未成形的丹药!
这些丹药,表面浮现出北樵镇的虚影!
虚影中,各色人等,都跑去观音禅院上香!
有些虔诚的人,甚至一步一叩首,从镇里往前走,翻山越岭,才到了观音禅院。
他们全然不知,那大山下有可能埋着自家孩子的尸骨。
"那天我们全家来禅院还愿……"
鬼灵男童拽动脖颈铁环!
“唰!”
一阵光华飘过,整个山洞,突然扭曲成了观音禅院的模样。
接着,又是一阵光闪过,孙圣就看见供桌上摆放的三牲祭品!
普通人家的三牲祭品,是猪牛羊!
而这里的三牲祭品,赫然是三个被剃光血肉的孩童骨架!
"妹妹说闻到肉香,爹娘还夸菩萨显灵!天命人,大哥哥,你说这肉香不香、菩萨灵不灵呢?"
鬼灵男童一抬手,打出来了一团红雾。
这团红雾看着不起眼,却是蕴**记忆的碎片。
“当!”
血鳞棒与那红雾相撞,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孙圣被震得手臂酸麻,虎口崩裂。
鲜血顺着棒身纹路渗入鳞片。
血鳞棒竟在畏惧!
“香火愿力?”
他这才发现红雾之中竟然还蕴含汹涌的香火愿力和汹涌怨气。
“什么香火原力?那不过是我们不甘的怨气罢了!”
鬼灵女童体内的紫竹钉突然暴长,化作囚笼困住血鳞棒。
紫竹竹节上浮现出一个小女孩被拖进万蛇山底下炼丹房里面的画面:
六岁女孩被按在刻满《药师经》的石台上!
花蛇精的尾巴卷着紫金刀。
刀刃映出堕落罗汉与妖鬼们垂涎三尺的丑恶脸。
"第一刀取眉间血,要笑着取。"
是花蛇精在说话!
却混杂着女童的声音!
听着像是刀刃刮骨声!
突然,她的天灵盖一翻而开,露出了里面被挖空的脑壳!
"这样炼出的‘菩提露’才最为纯净。天命人,大哥哥,你说,对不对呢?"
“我不知道!”孙圣摇了摇头。
“那我将你的眉间血、颅中脑取出来,给你尝一尝,好不好?”
鬼灵女童说着就伸出了手,往孙圣的脑子抓来。
“这倒不用了!”
“开!”
孙圣暴喝一声,血鳞棒"当头敲"。
龙鳞火化作愤怒火龙,撞碎了紫竹囚笼,却在触及女童的脑袋时,骤然偏转——
那孩子的脸变了!
她的脸虽然依旧在溃烂,可那神情却变得清纯,变得天真,变得十分无辜!
这不是这孩子在装无辜,而是她,或者说她的一个魂魄,真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