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士帝婿,朱元璋你别怂 第903章 绝望!此生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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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儿叹了口气。

他怎会看不清局势?

徐达的步兵方阵像铁壁般扎在城外,李文忠的骑军游走在侧,阿力麻里的李祺虽只剩残兵,却像块嚼不动的骨头。

八万残兵对阵十数万明军,胜算早已渺茫。

可撤军?他不敢。

帖木儿帝国的根基,从来不是土地与城池,是他的威望,是七大军团的铁蹄。

如今嫡系七大军团折损其四,塔什、米尔扎、皮尔·穆罕默德——他最倚重的三个血脉继承者,都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这是他征战生涯中最彻底的惨败,连大明的疆土都没踏上半步,若是就此撤军,撒马尔罕的贵族会怎么看?波斯的总督会不会趁机独立?奥斯曼的旧部会不会卷土重来?

他想起出发前,撒马尔罕的贵族们跪在宫门前,高呼“圣战必胜”,可那些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比谁都清楚。

他们敬畏的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帖木儿,不是一个惨败而归的老者。

一旦撤军,那些蛰伏的势力会立刻跳出来,用这场败仗做文章,帝国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

帖木儿帝国扩张得太快,不过短短二十年时间,就成为了一个独霸中亚的庞然大物,也因此埋下了无数隐患。

这个帝国是帖木儿靠着攻城略地,散播恐怖与死亡才建立的,本身就毫无凝聚力可言,波斯的贵族对撒马尔罕的统治阳奉阴违,印度河流域的土邦随时准备反叛,钦察草原的部落只是畏惧铁蹄才暂时臣服。

被征服的土地上,清真寺的尖顶与佛寺的金顶并排矗立,波斯语、突厥语、梵语在市集上混杂,却找不到一种能让所有人真心认同的语言。

所谓的帝国,不过是被武力捆绑的碎块,靠帖木儿的威名与军团的刀锋勉强粘合,一旦这两样东西出现裂痕,分崩离析便是瞬间之事。

那些被任命为总督的亲信,表面上对撒马尔罕俯首帖耳,暗地里却在囤积粮草、扩充私兵,只等帖木儿一死便要自立为王。

被掠夺的财富堆满了撒马尔罕的宝库,却填不满被征服民族的仇恨,德里的灰烬里还埋着反抗的火种,巴格达的断壁中仍藏着复仇的刀刃。

这个靠杀戮建立的帝国,从骨子里就透着腐朽,它的疆土越辽阔,内部的裂痕就越深,就像用铁链拴住的猛兽,一旦铁链松动,便会互相撕咬,直到把整个帝国拖入毁灭的深渊。

所以,这场战役,帖木儿不能输,他也输不起。

帖木儿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能否将黄金家族取而代之,彻底抹去蒙古人在中亚的统治印记,让帖木儿这个名字成为新的图腾;能否借着东征的胜势,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总督、藩王一一剪除,用战利品安抚被征服的部族,消弭帝国内部的裂痕;能否在******中,从剩下的子嗣里挑选出真正能镇住局面的皇储,扶持他手握兵权、站稳脚跟,确保自己征战一生打下来的帝国不会在自己死后沦为各路势力争夺的肥肉,不会像历史上那些短命的征服王朝一样分崩离析——这一切的答案,全都系在这场东征圣战里面。

赢了,他便是超越成吉思汗的征服者,帝国能延续百年;输了,他毕生的功业不过是一场空,所有的野心与算计都会随着他的死亡化为乌有,留下一个四分五裂的烂摊子。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距离死亡也不远了,身上的旧伤在寒夜里隐隐作痛,连拉开强弓都要费上三分力气。

他比谁都清楚,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剩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撤军返回撒马尔罕——那一路要跨过雪山、戈壁,要应对沿途藩属的异动,等回到都城,恐怕早已油尽灯枯。

更别说再重新整编军队、筹措粮草,发起下一次东征圣战。

所以,帖木儿只有这一次机会。

哪怕眼下的局势早已凶险万分,哪怕要孤注一掷地赌上剩下的八万残兵,赌上撒马尔罕的国运,赌上自己这条老命,他也必须接着打下去。

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黄金家族的阴影、帝国内部的暗流、未竟的征服野心,所有的一切都逼着他向前,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闭着眼跳下去。

帖木儿的手指摩挲着案上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泛着幽光。这把刀砍下过无数头颅,也支撑着一个横跨欧亚的帝国。可现在,它却像块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痛。

他不能撤军。哪怕明知是死,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只要还在打,只要还没认输,那些觊觎帝国的势力就不敢妄动,撒马尔罕的百姓就还会相信他们的大汗能创造奇迹。

他必须拿下阿力麻里,必须在大明的土地上留下胜利的痕迹,哪怕用八万残兵的血肉铺就这条路。

帐外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带着积雪被踩碎的脆响。

帖木儿抬头望向帐顶,那里悬挂着他征服德里时缴获的孔雀旗,旗面上的金线已有些褪色。

他想起年轻时,率三十骑夜袭波斯军营,那时的他不怕死,因为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撒马尔罕。

如今他怕了,不是怕明军的火铳,是怕自己倒下后,这个用铁与血拼出来的帝国,会像沙堡般轰然坍塌。

“苏莱曼。”他低声唤道。

心腹立刻走进来:“臣在。”

“传讯给沙哈鲁,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以我的大汗名义,在中亚再次征召十万大军,立刻踏上圣战征途!”

“哪怕是拆了清真寺的金顶熔成钱币,哪怕是把那些不肯从军的部落男子全绑上战马,哪怕是用刀架在贵族的脖子上逼他们交出私兵,哪怕是让妇孺推着粮草车跟在后面,也要把人凑齐!告诉他们,谁能带着兵马来阿力麻里,谁就能在大明的土地上分到最肥沃的封地,谁要是敢拖延,我就抄了他的家产,诛了他的九族!”

“另外传命下去,把所有贵族子弟编入先锋营。”帖木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明日发起总攻。”

苏莱曼一愣,随即躬身领命,转身时,看到大汗正望着帐外的黑暗,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暴怒,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决绝。

帐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雪粒与血冰,打在帐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明军方阵里,隐约传来刁斗声,沉稳而规律,像在为这场注定惨烈的最后进攻,倒数着时辰。

而帖木儿知道,从他拒绝撤军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注定——要么,他用一场惨胜保住帝国;要么,他与这八万残兵一起,变成戈壁上最后一批腐肉,让大明的史书,记下这个来自中亚的征服者,是如何倒在远征的路上。